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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的成人式 - 第二部 第03章 夏天,断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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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被分配到东京的第二个礼拜就开始了第一次的加班。礼拜一的开发会议结束后,长濑委托我和石丸两个人制作OHP。(注:OHP,Over headProjector,投影器)
  “预定明天要做展示,所以最好今天就做好。你们学过LANDesk的使用方法吧?”(LANDesk:一种管理软件)
  “啊,是,明白了。”石丸立刻回答。我在静冈研修的时候学过,所以回答:“没问题。”
  “你们可以用我桌子上的5200。两个人轮流做吧。”
  长濑说他和课长有事要谈,去了会议室。我们在电脑的终端(N5200)前摆好阵势,先打开LANWord,准备输入文章。
  我在大学的研究小组里用过电脑,所以可以盲打输入(不看手敲键盘)。石丸看了说:“好厉害”,一副佩服的样子,我在内心得意洋洋,但嘴上却谦虚地回答:“这只要稍微练习一下就会了。”结果,我主要负责输入文章、数值,石丸负责整体设计,工作就按这样的分工进行。
  下班的铃声一响,海藤和小梵就出现了。我告诉他们现在还不能回去,海藤在我耳边窃语:“真好啊,和石丸一起加班”,然后很有精神地对石丸打招呼:“加班加油啊。”
  “啊,是,谢谢。你也辛苦了。”石丸也有礼貌地打招呼,又附上一句:“小梵也是。”她学我的样,也这样称呼小梵。小梵低头行礼,说了声“我也告辞了”以后就离去了。
  工作了一个小时后又响起了铃声。六点半到七点是三十分的休息时间。加班的社员中有将近一半都出去吃晚饭了。
  “我们怎么办?”石丸问。
  “我不碍。你去吃饭吧。我……没食欲,就在这儿继续工作好了。”我回答。
  “那我也算了。现在休息的话,就要在工作呆到更晚了,还不如早点结束,也可以早点回去啊。”
  于是,晚饭的时间我们也依然在工作,工作没有预想的顺利。中途有一次石丸没保存就把LANWord关闭了,将近三十分白做了,心疼死我了。
  一来二去就已经过了晚上八点,长濑开完会回来了。他确认了屏幕上的进度以后,说:“嗯。设计这样就可以了。数据的输入还差一点。……怎么办呢?那……剩下的我来做吧。”但我们不同意。
  “都已经做到这儿了,就让我们做完吧。……你说是吧,铃木君。”
  确实只要再输入一点点就能做完了。
  “是啊。我也想靠我们自己的力量来完成。”
  “啊,之后就给你们了,可以吗?你们要是同意的话,我就回去了。”
  “请回去吧。我们也打算很快就回去了。”
  石丸自信满满地把长濑劝回家,可事实上,我们之后在公司里呆了一个小时左右。虽然数据输入很快就完成了,却意想不到地在印到OHP用纸上的时候费了一番 功夫。有十张以上的纸作废了,还是不知道正确的做法,鼓起勇气请教了一位还不认识的前辈,可那人也不知道,问了一圈之后,最后在相邻的开发一课的女性社员 处得到答案,当印上了漂亮的字的OHP用纸从印刷机里出来的时候,我们异口同声地欢呼:“成功啦!”
  一看钟已经过了晚上九点。这个时候还在加班人数已经少了。
  我们在各自的位子上收拾东西准备回去的时候,石丸小声地邀请我:“喂,铃木君,回去的路上顺便一起吃顿饭怎么样?我肚子饿了,我给你添了那么多麻烦,请 允许我请你吃一顿。”说着就露出笑容。顺利地完成了工作,我心情舒畅,此时的这个邀请确实极具诱惑力,虽然我这样想着,却摇着头说:“你没有给我添麻烦 啦,只是我没什么食欲。”这倒是事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我不能对不起在静冈的茧,不过这话我当然没说出来。
  “那不吃饭喝啤酒怎么样?”石丸思考了一会儿后改变了邀请的方式。
  “啤酒啊……”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了,再拒绝就不像话了,于是我答应了。
  一起离开公司大楼后,她带我在车站北面的酒馆街上七弯八拐,最后来到一家居酒屋里。她说她在学生时代经常来这家店喝酒。“啊,是嘛。你是庆应的吧。”我回想起来,说道。于是我们干杯以后就热烈地聊了一阵她大学时代的话题。她说她在学生时代隶属于表演系。
  “欸。庆应还有这样的系啊。”
  “其他很多大学也有啊。”
  “哦,我的学校没有……?啊,也许有吧。只是我不知道罢了。……抱歉。然后呢?你有没有上台表演过?”
  “有啊。也算是当过女主角吧。”
  原来如此。如果是石丸的话,一定在舞台上风光过一把。
  “你有粉丝之类的吗?”我问。
  “谁知道呢。”她敷衍似地歪起笑脸。
  不知不觉我要了续杯,料理也吃了不少。也许是因为和啤酒一起下肚的缘故,亦或是因为现场气氛的影响。
  我笑了不少,享受着这个场景。
  我还突然回想起了和茧刚开始交往时不停地和她在外面约会的情景。
  最后点的料理大致都收拾掉以后,我们商量要不要继续点。我撇了一眼手表,说:“今天已经晚了,就到此为止吧。”
  “确实。”石丸坦率地点头,“那下次下班早一点的时候再来吧,那个时候就AA制。”她说着,已经在我没注意的时候拿起了桌上的账单。
  “啊,可以可以。今天也AA制好了。”
  “不用了。这是为了让铃木君下次再和我一起来而花的钱。”说完,一个人快步走向柜台。我把上衣和包收在一起抱在怀里,急忙跟上去。让女人请客毕竟太荒唐了,在柜台又争执了一会儿,最后终于说定,这次就让她来请,下次我来请。
  被她顺利地得到了下次再一起出来的约定,虽然我这样想,但我自然也没有不满。这个世上一定会有男人嫉妒我和石丸单独出去喝酒。从外表是出众的美女,性格开朗又会说话,举止大方,让人和她在一起不会觉得累。
  走向车站时,我问:“石丸小姐做地铁吗?”
  “嗯,坐国电。”说完立刻吐舌头,“——不对,是JR。我坐到田町站。”她改正道。国铁民营化已经有一个月了,但我也还没有适应JR这个社名,所以她其实并不用特定改正过来。
  我们在三田站的地下入口处告别。
  “今天辛苦了。……多谢款待。”
  “你也辛苦了。……对不起,让你陪我到这么晚。”
  “没事。那,明天见。”
  坐上地铁,我看着映着自己的脸的车窗,突然想到,今天的事要是报告给茧的话,她大概会嫉妒吧。
  到宿舍的时候,正好碰上刚洗完澡回来的海藤。
  “喂。好晚……欸?喝酒了?阿铃。难道说,和石丸一起?”
  “嗯。是……因为一直加班到九点没吃饭,所以回来的时候就一起去吃饭了。”我解释道。
  “真滑头,”海藤皱起眉,“为啥你就能碰上这种好事啊。我也对她……你明白的吧,阿铃。”
  海藤抱着脸盆挡在我面前。这家伙在激动什么啊?我向后退一步。
  “我明白了。嗯。那这样,如果还有下次的话,就把你一起叫上,这样行吗?”
  我刚说完,海藤的表情豁然开朗。
  “到那个时候,你会给我帮腔吗?”
  “嗯。到时候我绝不妨碍你,还会帮你说很多好话,让她喜欢你。”
  “OK。那什么时候开始?周末行吗?礼拜五?……这个礼拜的。礼拜五好歹是不加班日。”
  虽然我在内心觉得他太性急,但因为渐渐地感到厌烦,就回答他:“知道了。明天我就把这个提议告诉她。”说完就走向自己的房间。

  第二天开始工作前,我把海藤的事告诉石丸,她“嗯”了一声,陷入沉思。我本以为,以她的性格应该会比较容易地答应,因此对她的反应有些不知所措。石丸沉思了片刻后,说了些偏题的话:“也就是说,铃木先生讨厌像昨天那样和我单独在一起吗?”
  “当然不是。先不说我,是海藤……那家伙说,他也想和你一起去喝酒。”
  “那要不这样吧,不只是我,我把我大学时认识的女孩子也带来,五六个人一起喝酒怎么样?”
  “啊,那就这样吧。”我赞同道。多出来的选项,对海藤来说应该不是问题吧。他反而会高兴吧。
  “啊,我带两个人,铃木这边再把小梵拉进来怎么样?”
  我们就这样商量着,结果,礼拜六有六个人来喝酒了。男性的阵容和当初预定的一样,我、海藤,还有小梵,女性阵容除了石丸之外,还有名叫松岛纯子(音译) 和日比园(音译)的两个女孩过来。据说两人都是石丸原来参加的那个剧团的后辈,都是庆应大学的在籍学生。日比是身材苗条型的美女,而松岛是妹系的可爱类 型。再加上石丸,就组成了联谊会中极端少见的高水准女性阵容。
  轮流自我介绍后,女性们聊起了剧团的近况。
  “美弥子学姐的离开,对我们剧团来说,真的是一大损失。你快回来吧。”松岛说。在这个名叫“北斗七星”的剧团里,石丸似乎被以名字来称呼。
  “一边在公司工作一边参加剧团里真的不行吗?”日比也说道。
  “绝对不行。绝对没时间排练。这个礼拜,我每天到家的时候,都已经是九十点钟了,每天都这样。……你说是不,铃木君?”
  她突然向我征求同意,我“嗯”地点了一下头后,接下去说:“社会真的不是那么好混的,最近我终于明白了这个道理。”事实上,我也不曾想到,从被分配到岗位第二周开始就突然要加这么多的班。
  “虽然说这话可能有点像欧巴桑,进入社会以后,再回顾学生时代,我会感叹,那个时候真的有大把时间可以用来做自己喜欢的事啊。所以,小纯,小圆,趁现在 一定好好地做自己的想做的事,不要让自己后悔,这是姐姐对你们的忠告。”“哇。美弥子学长说的话好像老奶奶。”松岛边装哭边说。
  “这个,不像老奶奶吧。”
  “像老奶奶,这要是在关西的话意思就不一样了。”小梵以奇怪的方式插嘴开玩笑,“啊呀,讨厌——。”日比说着就咯咯地笑起来。(像老奶奶,ババくさい,在关西方言里是屎臭的意思。)
  “对了,各位,”松岛突然换上严肃的表情,环视我们这边,“其实下个月一号和二号,我们的剧团有公演。可以的话,要不要买我们的票——。”
  “小纯,不是这么说的。”日比小声地斥责之后,说:“如果有空的话请过来观赏我们的演出。……啊,今天我们碰巧把票带来了,不介意的话——。”
  “结果还不是一样嘛。”海藤吐槽。
  “那,我先要一张。”石丸说着就拿出钱包。
  “啊,美弥子学长不用付钱的。”松岛拒绝道,可看到石丸没有把钱没有收回去,就说:“那就多谢啦。嘿嘿。”然后好像拜谢一样地接过钱。我能预想到海藤会说想去,可我没想到他会说,“啊,那也算上我们吧。”我因而稍稍吃了一惊。
  “等一下。你说我们,也包括我吗?”我问。
  “当然。”他回答。
  “哎,可是,是下个月的一号和二号吗——?”
  “啊,是双休日。”日比迅速回答,“那么就三张可以吗?”
  “去吧,铃木。”小梵也很起劲,“对了,是什么样的戏剧?”
  “叫《爱因斯坦如是说》,是我们原创的剧本。很有趣的呦。虽然我们自己说这种话有点那个。……顺便说一下,到去年为止还在剧团里的美弥子学姐扮演的是爱因斯坦的妻子,这次是由我来扮演。”
  “再顺便说一下,我和去年一样,担任KOUSI的角色。”松岛说。
  “高斯?数学家?”小梵问。
  “那是谁啊?不是的——顺便说一下,也不是中国的那个‘子曰’的孔子,而是光的粒子——光子。”
  “这种角色啊。”海藤笑了一阵后说,“那我们去吧。”说着边打开钱包边问我:“……可以吗,阿铃?”
  周末——真的不行啊。我必须去见茧。可是——从现场的气氛来说,要不假思索地拒绝谈何容易。而且我对这个剧的内容多少还是有点兴趣的。故事里出现了爱因斯坦的妻子和光子,标题还模仿了尼采。我完全想象不出这会是一出怎样的戏剧。“嗯,好吧……”最后我还是答应了。
  不知是否是因为买了票的缘故,初次见面的两个女生都放下了拘束,我们三人则一直兴致高涨,直到能赶上最后的一般电车的时间才结束。
  第二天礼拜六,我第一次尝试不走东名去静冈,果然,在抵达静冈之前就已经用掉了将近五个小时。从中午开始就下起了小雨,也许这也是原因之一。下午两点多我终于进去了茧的房间。
  我先把两个礼拜后的周末预定要去看表演的事告诉茧。
  “——因为海藤非要我陪着他一起去。从静冈到东京,就是这家伙和我两个人,所以我有点不好意思拒绝。……对不起。”
  “没关系,你不用这么过意不去。”茧微笑,“夕君本来就不用勉强自己每个礼拜都过来的。……嗯,不是。如果能来的话我当然是希望你来,可是如果夕君就因为这样而一直勉强自己,最终你还是会放弃的,我害怕这样。所以只是像这样减少见面的次数的话,我是可以接受的。”
  “就算你可以接受,可是我忍受不了。……所以我尽量每个礼拜都来。”
  我说完,茧咧嘴微笑一下以后,又回到忧虑的表情。
  “真的,不要勉强自己。”
  “嗯,没事的。……对了,今天要做什么?去哪?”
  “啊,我本来是想去买东西。如果今天是一个人的话,我是打算去伊势丹的。”
  “欸,可是在下雨啊……”
  我皱眉,但那未必只是因为天气不佳的缘故。
  伊势丹百货商店从这里步行过去只要十分钟。开车去的话,还要费力找停车场,所以要去的话当然是步行。我一半的心情是,好不容易辛辛苦苦开车过来了,却要去不能开车的地方,另一半则是,刚才都已经开了五个小时了,不想再开了,最后我决定步行陪她去买东西。
  吴服町的中段以后在礼拜六的下午一直是热闹的步行街,但因为这天是雨天,人不太多。步行街的开端是用禁止车辆通行的栅栏标示的,越过栅栏后立刻向右转,就是占据了一块领地的伊势丹百货。进到大楼内以后,立刻感觉到冷气的效果,微微沁出的汗水瞬间冷却的感觉很舒服。
  茧用了两个小时的时间东转转西转转,甚至还在泳衣的柜台试穿了泳衣,但最后只买了一件T恤和三张120分钟的录像带。
  “这样转来转去的,最后只买这些啊。”我说。
  “女孩子就算今天不买东西,也会四处转转大致看一遍。”
  终于离开百货商场以后,我虽然对外面的闷热厌烦不已,但内心总算松了一口气,因为总算可以回去了,我刚一这么想,茧却说:“啊,我想顺便去一下书店。”
  结果她连伞都没撑开就去了隔壁的吉见书店。她花了三十分钟买了两本文库本。我在这三十分钟里就在一楼的角落站着读杂志打发时间。

  回到公寓时已经过了下午五点。衣服沾上了潮气,贴在皮肤感觉很不爽。我一进入房价,就说了一声“啊,好累”,躺倒在床上。
  “对不起,要你陪我。……夕君什么都没买啊。”茧边说边坐在床边。
  “嗯,我也没什么想要的东西。”
  “你没有冲动消费过吗?”
  “不,基本上没有吧。”
  我突然抬起上身,从旁抱住茧。因为事出突然,她也吃了一惊。“等一……夕君。”她反射性地展现出讨厌的样子,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她按下身下,她也立刻做出接受的姿态。
  “虽然没有冲动消费过,但冲动的事还是会做的。”我说话的同时,舌头在她的脖子上游走,她“啊”地叫出声来。
  东京的生活过了半月,我渐渐地不再对水龙头水的漂白粉味如此在意了,食欲也总算恢复了。但依然难以入睡,每天晚上要熬到两点才能睡着的生活依然继续着。
  “喂,我买了新的泳衣。”茧给我打电话的时候说,那是在七月二十一号,礼拜二的晚上,“这个周末去海边吧。”
  海边啊……住在东京以后从来没想过要去海边。在东京的时候每到夏天必定要去海边。
  “哦,我去。”我立刻来了劲头。静冈的海。静波。脑中忽地浮现海滩的画面。这样一来车子就成为必须了,这也是重点。前天还有之前的几个礼拜,周末都是哪儿都没去,一直呆在茧的房间里。这样特地开车过去就没有意义了。
  “那个,礼拜六我要到你那边最早也得是中午了——然后再去海边的话就太晚了,所以只能礼拜天去。”我边说边迅速地在脑中计算。假设下午三点离开静波的 话,回到茧的房间就是在下午四点半。然后向东京进发——最晚应该在晚上十点能到。如果途中遇到预想之外的事的话,也可以走东名高速。不论走那条路应该都是 游刃有余的……
  尽管我像这样定下了计划,但那个礼拜我最终没能去静冈。礼拜五的早上,我的耳朵突然听不见了。
  最初我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被窝里起来的时候身体蹒跚不稳,有一点没睡醒的感觉,但那个时候我还没有明确地察觉到异样。
  我一边想着:今天早上宿舍里真是格外的安静啊,一边走向盥洗室,盥洗室里和平时一样,有几个人在刷牙。还有人不关水龙头。我察觉到那水声听起来很轻,就好像把电视机的音量最低以后的感觉。
  有人开始漱口了。咕噜咕噜咕噜……这声音听起来还是很轻。我把脑袋左转右转以作确认,发现右耳还好,但左耳的确不正常。我觉得耳朵里好像塞了什么东西,用手指往耳洞里戳,不用说,什么都没有。
  那我能听见自己的声音吗,想到这我“啊”地叫了一声。虽然听是听见了,但听到的方式果然和平时不同。三个人好像被我的声音吓了一跳,回头看我,但我此时 已经顾不得尴尬了。我手掌贴在嘴上以诱导声音的方向,先试着用右耳听自己的声音。总算是听到了。然后换左耳,却几乎什么也没听见。
  我不知如 何是好,先走向海藤的房间。在走廊里行走时我头晕目眩。最后勉强撑到了306室的门前,敲了门以后,海藤挠着睡乱的头发出现了,然后我向他说明了自己的症 状。在我说话的途中,海藤的表情渐渐地严肃起来。我说完以后,把右耳对着他。不这么做我就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这个该不会是突发性重听吧?”海藤说。我对这个病名有些印象。我现在的症状就是这个。
  “总之先去医院比较好。你等一下,我先去去一下宿舍长的那里,问问他附近有没有耳鼻科的——。”虽然后面的话没有听到,但我知道他要说什么。
  我暂时先回到自己的房间,换上牛仔裤和T恤,确认保险证放在包里以后离开房间。海藤陪着我,两个人一起下到一楼。他一说完情况,宿舍长当场就打了几通电 话,通话很快就结束,然后他对我说,到了九点他会送我去向岛济生会医院。于是我心里有了着落,对海藤说不用担心,委托他到公司替我传话,送他去上班。
  到医院以后我被带到了诊疗室,接受了听觉检查。他们让我吃了药,然后要我保持安静躺在床上。结果我就这样住院了。虽然只是耳朵听不见,没有其他感觉不舒服的自觉症状,可是为了治疗必须接受点滴,所以必须住院。
  这天晚上,我用病院的公共电话给茧打了电话。
  “喂,你听了不要惊讶。……我,现在正在住院。医生说我得了突发性重听——今天早上起来突然耳朵就听不见了,不过除此之外都非常健康。医生说,现在的这 个症状只要吃药很快就会好的。所以你不用担心。……哎,什么?”理所当然地,我把话筒贴在能听见的右耳上,但还是难以听清茧通过电话传来的声音。“——等 等。听不太清楚,所以只能我一个人说了。那个……所以对不起了,这个礼拜我回不来了,我想只有这个我必须预先通知你。嗯。等我好了以后再给你打电话。”电 话的剩余额度也不多了,因此我只说了这些便挂了电话。
  结果,住院的生活竟长达五天。在此期间,海藤和小梵几乎每天都来看我,入院的第三天礼 拜天,石丸和长濑前辈还有桑岛课长冒着炎炎夏日来探望我。刚入院的时候,我想象着也许从此以后听觉再也恢复不了了,沉浸在灰暗的情绪里,但是到了第三天我 感觉到左耳的听力正在慢慢恢复,之后也有了以笑脸迎接来探望的客人的心情。
  礼拜天的晚上我又给茧打了电话。这次我能把她的声音听得一清二楚了。
  “真的好了……吗?”
  “已经没事了。医生也说,已经完全康复了。”
  “我担心得不得了……”
  说着,她就在电话那头哭起来。虽然感谢你这份心意,可现在不是哭鼻子的时候啊。电话卡的剩余额度已经只剩一格了。我想到,要是事先请海藤把电话卡插进去就好了,但已经太迟了。
  “茧,对不起。电话卡里的钱不多了。如果你只是哭的话我就把电话挂了。”
  “嗯。”她边说边不停地发出了抽泣声,“我想去看你,可又不知道你在哪儿……”
  “所以你这样就足够了了嘛。对不起,让你担心了。那这个礼拜——。”我刚说出口,就回想起这个周末预定要去看表演,“啊,对啊。那下个礼拜吧。下个礼拜一起去海边吧。我可得看看你的新泳装。”我尽量用明快的语气说。
  然后我在礼拜二的下午正式地顺利出院了。此时左耳的听力已经完全恢复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我把几天前的自己的病症看得像发生在别人身上一样。
  于是从出院第二天的礼拜三开始,我如往常一样工作,乃至加班。因为到昨天为止还在住院,同事们都担心我,但是事实上我一点问题也没有,所以也不能老装出一副病人的样子。
  礼拜天我依照预定去了看了表演。本来我觉得那只不过是业余表演而没有放在眼里,但那出《爱因斯坦如是说》的舞台剧却出乎意料地精彩。更进一步说,站在舞台上的日比园,与前几天酒会时比起来判若两人。……石丸去年站在舞台上的时候,应该也是一样的光彩照人吧。
  因为石丸是前剧团成员,我们也沾了光,受邀参加了庆功酒会。因为这是内部的酒会,我本想辞谢,但由于日比和松岛都非常把我们当一回事,所以我们并没有像混进来的外人一样拘束。
  酒会开始以后还有几个前剧团成员也来参加了,其中有一个人名叫天童的穿着纯黑色西服的杀手型的男人。身高大概有190公分,容貌也颇有气势,让人不禁 想,这个人站在舞台上想必会很有存在感,仿佛他生来就有在舞台上风光无限的灵气。听石丸说,这位天童先生正是写出今天的这出《爱因斯坦如是说》的剧本的 人。

  “您是物理学出身的吗?”我试着向他搭话。
  “为什么你会这么想?”他却以粗鲁的语调说。我吓出冷汗,以为自己得罪他了。
  “啊,你不用在意的,铃木君。他说话就是这个腔调的。”石丸立刻插嘴,“——是因为出现了爱因斯坦吧?”她揣测我发言的依据。
  “欸?……啊,对对对。还有松岛小姐演的光子的运动还有玻尔理论的解释,都像是一个精通物理学的人写——。”我说到一半,“——不,这种程度,不是这个 专业的学生也能写吧。”天童说道。是是,你说得对,庆应大学出身的人说的话就是不一样啊,我可怜兮兮地说,这时石丸又插嘴:“你遮遮掩掩的干什么,天童 君。铃木君不是说对了吗?……他的确是物理学毕业的。”石丸对我说,天童却嗤之以鼻。
  “就算答案是对的,中间的过程也是错误的,这不过是歪打正着而已,称不上是正解。”
  “你干嘛这么较真。”
  “我可没有较真。”
  倒是石丸看起来有些较真了,真少见啊,我想着,默默地看着两人一来一去的对话。
  “那两个人,”我右边的松岛突然在我耳边偷偷地说,“——曾经交往过。”
  “哎!”我单纯地感到惊讶。……石丸她只要愿意,交往对象任她选,怎么偏偏会和那个长了一张杀人脸的男人交往呢?虽然我也承认他长得很高就是了。
  此时我忽然看到松岛右边的海藤正紧紧地盯着天童。海藤的眼神,险恶到让人觉得异样,此时我仿佛预感到了将来会发生的纷争。
  翌周的礼拜六,我一如往常地在上午开车启程,却在途中碰上了大堵塞。
  从这个周末开始有很多企业进入了九连休,也就是说我被卷进了回乡探亲的人流里。还没有走多远,浅草桥的十字路口处就已被车流堵塞,动弹不得。太阳正好从正面升起,我感觉到透过前车窗射来的光线晒到了我的皮肤。即使把空调开到最大,汗水还是沿着背脊滚滚而下。
  中途我也想过要不要上高架,但最后还是走了普通的道路。就算上了高架抵达时间也差不了多少吧,我想。在小田原我顺道进了一间便利店,在电话里告诉茧今天要晚到了。穿过箱根的中途路灯已经亮了。到茧的房间时已经过了晚上九点,也就是说我开了十个小时的车。
  按了门铃后,茧带着又哭又笑的表情出来迎接。
  “真的担心死你了。”说着,她把脸埋在我在胸口。上上个礼拜因为住院而泡汤,上个礼拜又预约去看了表演,仔细想想,已经有三个礼拜没和她见面了。
  “傻瓜。我不是说我没事了嘛,电话里都说了好几次了。”我略微厌烦地回答,但重新想想,又觉得她怪可怜的,“对不起,让你担心了。”我立刻改变态度,轻敲她的后脑勺。
  “好,那明天就去海边吧。”我故意用很有精神的声音说。但我突然发觉了一件事,“等等。你……晒黑了?”
  “……对不起。”她说,茧突然把身体抽回去,“上个礼拜和朋友去了海边。因为夕君上个礼拜说不能回静冈了,所以就约了别人。……不过今年买的新泳衣我放着没穿,因为那是为了夕君才买的,为了和夕君一起去海边时候的第一次穿上它。
  她说着,把所谓的新泳衣从衣柜里拿出来给我看。高裤脚型的连身泳衣,颜色总感觉有些眼熟。我稍稍思考才想起来,这十有八九是两个人去伊势丹买东西那天,她泳装柜台试穿的几件泳衣中的一件。
  然后我立刻明白,这件新的泳衣她还没有穿过。
  对对。想起来了。去年的泳衣背上开得很大,肩带在脖子后侧打结。对对。这个式样。
  “啊。”茧回应道。
  颜色是白色的——和她的肌肤一样白的布料,对,还加了彩色的花卉图案。
  “啊——。”茧叫出声来。我的舌尖探求着花瓣的所在。
  不知是否长时间开车的影响,我第二天睡过头了。据茧说,她自己是在早上七点起来的,本想把我叫起来,但我却说不要紧什么的,又重新睡过去了。结果我醒过 来的时候已经过了早上十点,拉开窗帘一看,天空晴朗得像是在讽刺我似的。我伸了个大懒腰,思考该怎么办。这个时候从静冈出发的话,到那边已经中午了,可以 预想到停车场肯定全部爆满,停车一定相当费事。
  即使如此我还是决定履行约定,让茧穿上新的泳衣给我看,带着这一片诚心,我对茧说:“那就走 吧”,开着车出发了,但不知是否因为正值盂兰节休假的缘故,道路比预想还有拥挤,我们在丸子遇上了堵车,此时旁边的茧问我:怎么办?她边看着空荡荡的反向 车道,以厌烦的口吻说:“还是不要去海边了。下次再去吧。”
  中途我们去购物然后回到房间,两个刚在床上坐下,我就把手绕在她的身上,但她这 个时候的反应告诉我她现在没有这个心情。仔细瞧瞧表情也是不太高兴的感觉,我问她怎么了,她踌躇了一会后说:“喂,夕君。我有一件事想告诉你——。”她面 向我,表情极其严肃。然后嘟哝着寂寞地说:“那个,已经有一段时间了……那个没来。”
  “那个……难道说是,那个?”一瞬间只有傻瓜一样的话从我嘴里蹦出来,“这段时间是吗。那,最后是什么时候?”
  “……六月。”她回答,看起来像做好挨骂准备的孩子一样意志消沉。
  今天是八月九号……我在脑中拼命地计算。
  “欸?……也就是说,七月份……没来过?一次都没有?”
  “嗯。我以为没什么好担心的,所以一直没说。可左等右等就是不来,渐渐地不安起来。”
  六月份——这么说来,我从工厂研修回来的时候,有一次她因为那个而不能做,所以让她用嘴解决的。那是在六月的上半月——应该是在十号左右。……这么说是在那之后喽?
  “没事的。”我毫无根据地断言道。
  “可是如果这个月还不来的话……”茧依然是一副无法释怀的样子。
  果真如此的话……我该怎么办?想都不用想,我一瞬间就得出了答案。
  “啊,如果当真这样的话……就结婚吧。”
  我说道,她在极短的一瞬展现出高兴的表情,但又立刻冻结了,不一会儿又开始不情愿地摇头。
  “这样不好……”
  “什么不好?和我结婚不好?”我问。
  “不是。这种事,肯定会在大家面前露馅的。他们会说我在结婚前就已经怀孕了。”她说。
  “他们要说也——可那本来就是事实啊……那别的——。”我刚开口就把后面的话咽了回去。我终于知道她想说什么了,其实我也不是没考虑过。“……嗯。我说过了,没事的。”
  “……嗯。”茧答道,一直低着头,过了一会儿,她好像转换了心情似地深呼吸一次,然后恢复了像往常一样的那个笑容。“是啊。嗯。……其实,要说出刚刚的 那些话,真的需要很大的勇气。但是这样下定决心说出来了,反而松了一口气,感觉一切都会平安无事了。再等一会儿应该就会来了。要真来了,今天的事就成笑话 了。”
  果真如此的话就好了——不,要不这样的话就麻烦了,我想道。
  窗外依然是晴天,以我的感觉看来,这恍如是远离现实的光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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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球游戏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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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引言——试释玻璃球游戏及其历史一般而言,对于浅薄者来说,对不存在的事物也许较之于具体事物容易叙述,因为他可以不负责任地付诸语言,然而,对于虔诚而严谨的历史学家来说,情况恰恰相反。但是,向人们叙述某些既无法证实其存在,又无法推测其未来的事物,尽管难如登天,但却更为必要。虔诚而严谨的人们在一定程度上把它们作为业已存在的事物予以探讨,这恰恰使他们向着存在的和有可能新诞生的事物走近了一步。 [点击阅读]
理智与情感
作者:佚名
章节:59 人气:0
摘要:【作者简介】简·奥斯汀(1775~1817)英国女小说家。生于乡村小镇斯蒂文顿,父亲是当地教区牧师。奥斯丁没有上过正规学校,在父母指导下阅读了大量文学作品。她20岁左右开始写作,共发表了6部长篇小说。1811年出版的《理智和情感》是她的处女作,随后又接连发表了《傲慢与偏见》(1813)、《曼斯菲尔德花园》(1814)和《爱玛》(1815)。 [点击阅读]
琥珀望远镜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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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猛兽们从深邃的山谷走来看着熟睡中的少女——威廉?布莱克紧挨着雪线有一个杜鹃花遮蔽的山谷,山谷里哗啦啦地流淌着一条乳白色的雪水融化而成的小溪,鸽子和红雀在巨大的松树间飞翔,在岩石和其下簇拥着的又直又硬的树叶间半遮半掩着一个洞。 [点击阅读]
生活在别处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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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读米兰·昆德拉《生活在别处》吕新雨生存于人类的文化传统之中,我们对于"诗"、"抒情"、"美"这样的字眼,总是保持着崇高的故意。人类不仅具有抒情的能力,而且具有这种需要,基于生存的需要。这样抒情诗就不仅仅是一个美学问题,而且是一个具有存在论性质的问题,抒情态度成为人类的一种生存范畴。 [点击阅读]
田园交响曲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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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纪德是个不可替代的榜样在二十世纪法国作家中,若论哪一位最活跃,最独特,最重要,最喜欢颠覆,最爱惹是生非,最复杂,最多变,从而也最难捉摸,那么几乎可以肯定,非安德烈·纪德莫属。纪德的一生及其作品所构成的世界,就是一座现代的迷宫。这座迷宫迷惑了多少评论家,甚至迷惑诺贝尔文学奖评委们长达三十余年。这里顺便翻一翻诺贝尔文学奖这本老账,只为从一个侧面说明纪德为人和为文的复杂性,在他的迷宫里迷途不足为奇。 [点击阅读]
男人这东西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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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对于性,少男们由于难以抑制自己而感到不安;与此同时,他们又抱有尝试性爱的愿望。因此,他们的实情是:置身于这两种互相矛盾的情感的夹缝中苦苦思索,闷闷不乐。无论男性还是女性,成长为响当当的人是极其不易的。在此,我们所说的“响当当的人”指的是无论在肉体还是在精神方面都健康且成熟的男人和女人。在成人之前,人,无一例外要逾越形形色色的障碍、壁垒。 [点击阅读]
畸形屋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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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大战末期,我在埃及认识了苏菲亚-里奥奈兹。她在当地领事馆某部门担任一个相当高的管理职位。第一次见到她是在一个正式场会里,不久我便了解到她那令她登上那个职位的办事效率,尽管她还很年轻(当时她才二十二岁)。除了外貌让人看来极为顺眼之外,她还拥有清晰的头脑和令我觉得非常愉快的一本正经的幽默感。她是一个令人觉得特别容易交谈的对象,我们在一起吃过几次饭,偶尔跳跳舞,过得非常愉快。 [点击阅读]
癌症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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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肖韦宏瑞典皇家学院将1970年度的诺贝尔文学奖授予苏联作家索尔仁尼琴,从而使前苏联与西方之间继“帕斯捷尔纳克事件”之后又一次出现了冷战的局面。从那时以来,索尔仁尼琴也由一个“持不同政见者”变为“流亡作家”,其创作活动变得更为复杂,更为引人注目。索尔仁尼琴于1918年12月11日生于北高加索的基斯洛沃茨克市。父亲曾在沙俄军队中供职,战死在德国;母亲系中学教员。 [点击阅读]
白发鬼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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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诡怪的开场白此刻,在我面前,这所监狱里的心地善良的囚犯教诲师,正笑容可掬地等待着我开始讲述我的冗长的故事;在我旁边,教诲师委托的熟练的速记员已削好铅笔,正期待我开口。我要从现在起,按照善良的教诲师的劝告,一天讲一点,连日讲述我的不可思议的经历。教诲师说他想让人把我的口述速记下来,以后编成一部书出版。我也希望能那样。因为我的经历怪诞离奇,简直是世人做梦都想不到的。 [点击阅读]
白牙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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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黑鸦鸦的丛林,肃立在冰河的两岸。不久前的一阵大风,已经将树体上的冰雪一掠而去。现在,它们依偎在沉沉暮霭之中,抑郁寡欢。无垠的原野死一般沉寂,除了寒冷和荒凉,没有任何生命和运动的含义。但这一切绝不仅仅意味着悲哀,而是蕴含着比悲哀更可怕的、远超过冰雪之冷冽的残酷。那是永恒用他的专横和难以言传的智慧,嘲笑着生命和生命的奋斗。那是“荒原”,是充满了野蛮,寒冷彻骨的“北国的荒原”。 [点击阅读]
白衣怪圈
作者:佚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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摘要:1月4日星期一上午7时5分马萨诸塞州波士顿的冬夜一片漆黑。海伦·卡伯特在拂晓时醒了过来。她躺在路易斯伯格广场她父母的家中,一缕缕暗淡的晨曦刺破了笼罩这间三楼卧室的黑暗。她睡在一张有顶篷装饰的床上,懒得睁开眼睛,依然沉浸在鸭绒被赐予的舒适温暖之中。她称心如意,全然不知她的脑组织已出了大毛病。这次假期海伦并不很愉快。她是普林斯顿大学3年级学生,为了不影响功课,她预约了在圣诞和新年假期中做刮子宫手术。 [点击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