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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神医弃妃 - 1770—177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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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770等你,本王要你第一眼看到我
  凤轻尘不是第一次做截肢手术,更不是第一次,在这么恶劣的医疗条件下动手术,比这更恶劣的环境,凤轻尘都经历许多,这已经算好的了。
  凤轻尘自发地接过指挥权,安排众人各就各位,为手术做准备。
  凤轻尘知道孙思行医术很好,但缺少主持大局的能力,所以她在做安排时,手把手的交孙思行,务必让孙思行能够早日独当一面。
  老大夫一脸诧异,他看到凤轻尘一个姑娘家会医术就奇怪了,现在看凤轻尘指教孙思行,老大夫整个人都要不好了。
  这年头妖孽横行?这多大的姑娘,就有这本事了?
  师父?
  这姑娘居然是那个小呆瓜的师父,这世界变化太快,他好像跟不上节奏了,他是不是隐世太久,以至于,都不知道这年头的年轻人都这么厉害了,小小年纪不仅医术了得,还能为人师表。
  老大夫一脸古怪地看着凤轻尘和孙思行,右手大拇指在下巴处来回摩挲,心里暗道:“这两个真不是妖孽?怎么感觉比赤炼水和郭保济那两个还有天赋。这到底是哪个怪物教出来的小怪物,不会是一出生就开始学医吧,不然小小年纪哪有这样的经验。”
  老大夫心里像是猫抓一般,就差在脸上写上求解惑了,凤轻尘看一眼就知这位老大夫想啥,可偏偏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带孙思行一起布置简易的手术房,把老大夫晾在一边。
  “咳咳,有什么我能帮忙的嘛。”老大夫回过神,发现自己被孤立了,涎着脸上前寻问。
  “给伤者开一份份量适当的麻沸散,让人尽快送过来。”凤轻尘没有带麻醉药,而麻沸散的份量她拿捏不准,只得找别人帮忙。
  得,还真不客气地支使起老夫了。
  老者直接出门,让人端了一碗麻沸散来。
  这东西,伤兵营一直没断,他不能让那些重伤的士兵,活活痛死。
  “给他喂下。”凤轻尘指挥起来,半点也不含糊,老大夫却发现自己无法生气,因为凤轻尘自己也忙得不行。
  三人配合,效率极高。老大夫不仅医术好、配合度也高。三人经过短暂的磨合,便形成了一定的默契,凤轻尘检查伤者的情况后,宣布手术开始。
  凤轻尘本想让孙思行动刀,可考虑到这是军中,医疗条件极其恶劣,手术失败的可能性很高,为了不让孙思行承受不必要的压力,凤轻尘自己主刀,只让孙思行从旁协助。
  手术的过程中,要一直保持输液与输血,这些都要孙思行协助,凤轻尘一个人分身乏术。
  “你有一个好师父。”老大夫一眼就明了凤轻尘的想法,羡慕地对孙思行道。
  他师父就没有这么好,他到现在还记得,自己因医术不精,医死病人后差点被病人家属给杀了。
  那时的他,无论是医术还能应变能力都很弱,如果师父能多他一点时间,他也许会有更好的成就,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为躲避追杀,一直当个随军小大夫。
  孙思行一脸自豪地点头,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是在夸他。
  这对师徒真有意思。老大夫突然发现,自己随军当小大夫的生涯,会越来越好玩。
  凤轻尘根本不知,不过半天的功夫,他们师徒就被人惦记上了,凤轻尘握着手术刀,和往常一样,手术时不忘给孙思行讲解。
  “切口处于残端后方。”
  “筋膜下分离,将皮瓣上翻。”
  ……
  “于截断平面,结扎,切断大隐静脉。”
  ……
  “锯断股骨,离断病肢。”
  ……
  凤轻尘讲解得不算详细,可孙思行和老大夫都是有经验的人,只寥寥数语便足够他们知道了,老大夫原本想要回避,毕竟师门技艺皆不外传,他这算是偷师。可看凤轻尘根本没有回避外人的想法,老大夫就厚着脸皮留了下来。
  好吧,他承认他想知道,这种高位截肢,这两个年轻的大夫,如何处理。
  坏死的大腿被切了下来,这个时候凤轻尘没有空讲解,她要处理后侧血管、神经。然后止血、缝合筋膜及皮肢。
  这个过程是高强度的工作,凤轻尘根本不了分身。再加上室内虽点了许多盏灯,可这个光线还是不够,为了保证病人的安全,凤轻尘连眼睛都不敢眨一眼,就把手落错了地方。
  孙思行屏住呼吸,不敢打扰凤轻尘,将凤轻尘动作一一记住,打算回来找动物练手。
  手术的步骤不难,难得是熟练程度,而这个必须要多练,别人帮不了。
  手术进行到关键时刻,凤轻尘额头上的汗珠也越来越多,孙思行刚擦拭干净,又有新的汗珠,要不是衣服够厚,凤轻尘这个时候说不定就湿透了。
  手术是件力气活,不仅考验医生的技术,还相当考验医生的体力。这也就是为什么,外科大夫中女医生人数极少的原因。
  凤轻尘做一个截肢手术完全不在话下,可前提是她在此之前,没有进行十几个小时的高强度工作,也没有饿着肚子工作。
  当凤轻尘宣布手术成功时,凤轻尘的嗓子都哑了,因玉华兰芝养得九成好的手,这个时候也提出抗议。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凤轻尘知道自己不适合再继续工作下去。
  “思行,剩下的事交给你了,我需要休息。”术后感染、出血是高位截肢最害怕发生的事情,术后必须要好好照看。
  “我知道了,师父。”孙思行上前,接替凤轻尘的工作,替伤者挂消炎药水。
  “前辈,你用的麻沸散份量,会让他睡多久?”孙思行要确定病人什么时候会醒过来,好提前做好安排。
  外面还有一群伤者等着他,他不能一直留在这里,只能交待小药童照看。
  凤轻尘看孙思行和老大夫有商有量,知道思行可以独当一面,凤轻尘不再停留,拖着疲惫的身子往外走,而这个时候天已经亮了。
  “居然忙了一个通宵。”凤轻尘摇了摇头,想要按一按太阳穴,好让自己清醒一点,可一抬手,才想起她刚刚手术完没有洗手。
  不是她不想洗,而是伤兵营没有可用的水了。
  凤轻尘苦笑一声放下手,继续往外走,一踏出伤兵营凤轻尘就顿住了脚步,看着站在不远处的男人,凤轻尘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好半天才反应过来:“你怎么在这?”
  看他身上的湿气,恐怕站了许久。
  “等你,本王要你出来后,第一眼看到我。”九皇叔依旧一动不动,眼神幽深,一瞬不瞬地看着凤轻尘,好像要将人印入灵魂……
  1771二十里,这小日子不要太幸福
  等你,本王要你出来后,第一眼看到我。
  很让人心动的一句话,凤轻尘的心确实有一刹那的悸动,可很快就平静了下来,与九皇叔视线相交,凤轻尘自然地移开,朝九皇叔走去。
  “王爷要见我,让人来宣唤一声便可,我再大胆也不敢违抗摄政王的命令。”与九皇叔只有半步的距离,凤轻尘站在九皇叔面前,抬头看着九皇叔,笑得明媚……
  明明在笑,却让九皇叔看得心疼:这样苦涩的笑,不适合他的轻尘。
  似乎,他又做错了。
  暗自检讨一番,九皇叔生硬的道:“那是公事。”
  一句话,便想把之前发生的事揭过,有这么便宜的事吗?
  凤轻尘冷笑,顺着九皇叔的话道:“多谢王爷的提醒,我知道自己的身份,此次奉朝廷之命前来边境,定不负朝廷重望。”
  如果是以前,凤轻尘绝不会和九皇叔计较这种小事。两人在一起,总要包容对方的小任性和小脾气,一如九皇叔包容她一样,可今天……
  请原谅她忙得头晕脑胀,智商和情商都没有办法维持在正常水平。
  “不知王爷找我,有何公干?如果没别的事,请恕我不奉陪。”凤轻尘看九皇叔面无表情了,忍不住又刺了一句。
  请原谅她此时像刺猬一样,不管不顾地扎向九皇叔。要不是之前太疼,她也不会用全身的刺来保护自己。
  “现在是私事。”九皇叔皱眉,知道凤轻尘这是不满了。不过这样才好,把不满表现出来,总比闷在心里什么都不说的好。两人太过冷静也不是什么好事。
  “私事?王爷还真是公私分明。”凤轻尘嘲讽的道:“既然在军营,王爷还是要以身作则,只谈公事。”
  凤轻尘怕自己会说出更多伤人的话,后退一步,绕过九皇叔往自己的营帐走去。
  九皇叔即不生气也不阻拦,只是默默地跟在凤轻尘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步调、频率都一致。营中起得早的人,看到九皇叔乖乖跟在别人身后,一个个猛擦眼睛,以为自己一大早就眼花了。
  “快,快去叫将军来看。奇观呀,千年奇观呀。”在九皇叔高标准的要求下,军中的士兵都狠吃了一顿苦,这个时候看到九皇叔吃瘪,那叫一个高兴呀。
  “这新来的凤大夫还真一个牛人,第一天来就把九皇叔治得服服贴贴,牛气。”兵痞子说话,没有什么文雅可讲,不过他们也知说上峰坏话,一定要小声再小声,不能让九皇叔听到。
  可他们不知,以九皇叔的耳力,这些话他一字不落的听到了。九皇叔现在不会和这些人计较,这些人最好祈祷凤轻尘让他进营帐,不然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好过。
  走到营帐门口,凤轻尘停下脚步,转身挡住九皇叔的步伐:“我忙了一夜,累了。实在无法招待王爷,王爷请便。”
  不等九皇叔反应,凤轻尘便走了进去,同时将隔帘放下。只有一帘之隔,九皇叔抬个手就能进去,可凤轻尘知道九皇叔不会这么做,这是九皇叔身为男人的骄傲。
  营帐里,十八骑得知凤轻尘出来后,就替凤轻尘准备好了热水,同时远远地守着,确保除了九皇叔外,没有第二个男人可以靠近。
  悲催的豆豆好不容易知道凤轻尘来了的消息,正兴奋地来找凤轻尘,和凤轻尘续一续大半年没见的相思,结果被十八骑挡在外面,本想叫嚷两句好让凤轻尘知道,结果没有惊动凤轻尘,却把九皇叔给惊动了。
  九皇叔等了大半个晚上,结果还是吃了闭门羹,心情绝对不会好到哪里去,豆豆这个时候简直就是找死。
  九皇叔走了过来,不等豆豆行礼,就下令道:“全体负重十里。”
  “啊?”豆豆一愣,发现自己完全不懂九皇叔在说什么,九皇叔眼神又冷了三分:“十五里。”
  “什么?”豆豆眼睛瞪得滚圆,这下他听明白了,可是他做什么了,怎么就从十里涨到十五里了。
  “二、十、里。”九皇叔一字一字的道。
  豆豆恼得快要炸毛了:九皇叔这完全不讲理。正要辩驳,想到刚刚自己说三个字,就加了十里,再开口恐怕就不是负重二十里能解决的,只得愤愤点头,心不甘情不愿地道:“属下遵命。”
  “很好。”九皇叔满意离去,走之前特意看了十八骑一眼,十八骑连忙低头装死:这地上的纹路真漂亮。
  “你们不厚道。”九皇叔一走,豆豆又活了回来,指着十八骑的鼻子大骂。
  这群混蛋,居然推他出去当替死鬼,太坏了,太坏了。他回去后,一定要放雪狼咬他们。
  十八骑也不惧豆豆,拍掉豆豆的手,得瑟的道:“你自己要作死怪谁,九皇叔那么大一个人站在那里,你居然会没有看到,简直就是找死。”
  九皇叔那一身寒气,他们隔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豆豆自己找上门来送死,他们要不成全都对不起自己。
  “你们这群混蛋。”豆豆郁闷得快要死了,捶胸顿足的大喊:“啊啊啊……老天爷,你太狠了,负重二十里,居然还没有见到凤轻尘,我真是亏大了。”
  十八骑掏了掏耳朵,表示什么都没有听到。豆豆自知自己一个人,不是十八骑的对手,再加上在军中,他也不敢违反军纪和十八骑打起来,只能恨恨地瞪两眼,然后不甘不愿带着大队人马执行九皇叔的任务。
  “一二,一二……”大冬天,一群汉子硬是跑出一身大汗,身上脱得只剩下单衣。
  暗卫躲在角落里,一边啃馒头,一边咂吧着嘴巴,心里那叫一个欢乐。
  这两年来,他们隔三差五就被九皇叔丢回去特训,现在看到这群人被九皇叔迁怒,心里总算平衡了几分。
  嗯,总算有人和他们一样倒霉了,这小日子不要太幸福呀!
  暗卫正得瑟,耳边就响起让他们一震的声音:“身为暗卫,你们的警觉心去哪了?本王站在你们身后居然没有发现。”
  “请主子责罚。”暗卫咚的一声跪下,脸色刷白,心里却暗暗叫苦:九皇叔的修为,比他们高出不止一个档次,九皇叔存心要隐藏踪迹,他们要能发现那才叫有鬼。
  这次真是撞枪口上了,真正是乐极生观!
  1772愧疚,生命如此脆弱
  凤轻尘只睡了半天就起来了,用冷水醒了醒脸,匆匆扒了两口饭,便赶到伤兵营,准备把思行换回来休息。
  “你这师父真心不错。”老大夫又夸了一句。
  “嗯。师父是好人。”孙思行呆呆地应了一句,他的精神在见到凤轻尘时就萎靡了下来,上下眼皮直打架,招呼了一声,便哈欠连连的飘了出去。
  孙思行真得累到了。
  “这孩子需要锻炼,你对他太好了。”老大夫表示很嫉妒,这才熬了一天一夜就扛不住,他可是两天一夜没合眼了,也没见着谁心疼他。
  “他还小,不能把身体熬坏了。”作为大夫,怎么不知高强度工作对身体的伤害,劳逸结合是王道。
  “小?看年纪你也不比他大多少。”这人疼徒弟,还真是疼过火了,真嫉妒那个小呆瓜,为什么他当年就没有遇到,这么正常的师父呢。
  “嗯……我好像比思行还小。”凤轻尘默默擦汗,她一直没把自己当十六七岁的小姑娘,所以从来没有想过,自己这样熬夜会不会把身体熬坏。
  这次换老大夫无语了:“你牛。这里你看着,老夫也要去休息。”
  太他娘的受打击了,十几岁的小姑娘就能当人师父了,这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怎么活?
  人家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到他这呢?他还没把前浪推了,就被后后浪给拍死了。
  这简直是不让人活呀!
  老大夫悲愤地握拳,在心里扎着小人,恨不得自己从来不认识这对妖孽师徒。
  太打击人了!
  不过,老大夫一出门,看到不见头尾,背着重物沿山往上跑的大头兵,瞬间平衡了。即使比不过这两个妖孽,可他命好,不用去当摄政王手下的兵,不用遭这份活罪。
  老大夫瞬间治愈了,心情大好,琢磨着回头给自家师兄写封信,给师兄得瑟一下,让师兄见识一下什么叫天才中的天才,省得他老在自己耳边吹嘘他徒弟有多能干。
  师兄收的那些徒弟确实有几个不错的苗子,可和这对师徒一比,那简直不能看。
  ……
  伤兵营的事是忙不完的,大夫也不是铁打的,即使有许多伤员等着大夫去救治,可大夫也需要休息。
  为了确保大家能得到足够的休息,有足够的精力应对高强度的救治工作,凤轻尘建议三个人排班,把一天十二个时辰切分成三分部,两人值一班,剩下一人休息。
  如此一来,大家每天都能得到消息,伤兵营又有两个大夫值守,只要没有战事足够可以应付。
  “老夫总算可以好好休息了。”老大夫第一个同意,之前军中能派上用场的大夫就他一个,要不是他常年东奔西跑,平时又注重养生,他早就和伤兵一起趴下来。
  “那些药童,和半吊子的大夫,也让他们排个班。那些人医术不怎么样,人却很勤快。”老大夫医术精湛,他接的都是别人医不了的伤者,自然有底气说这话。
  伤兵营的事,在凤轻尘三人的清理下,越发地井然有序。伤势稍轻的人也在凤轻尘的组织下,打理伤兵营的卫生,甚至有不少人还学会了简单的包扎。
  “授人以鱼,不如授之以渔。只是一个简单的止血,也许在战场上就能救他们一命。”凤轻尘和孙思行经常抽空,给伤兵讲解战场上紧急处理外伤的方法,也让他们互相换药。
  伤兵们虽然没有读书习字,可他们不傻,他们知道凤轻尘和孙思行是为他们好,一个个学得分外卖力。
  “凤大夫和孙大夫,这是救我们的命。要是,要是……我早遇到凤大夫,二狗子也不会死了。大夫说,二狗子是活活的流干了血才死的。”三十多岁的大汉,一身的血也没见他掉一滴泪,这个时候却是眼眶泛红。
  “三柱他爹,也是腿被砍断了。那血当时飙了三尺来高,喷了我一脸,我整个人都傻了,就这么看着三柱他爹死在我面前。”
  ……
  明明是教这些人简单的急救,却不想成了他们回忆死去同袍的座谈会,说起身边死去战友,这群大佬爷们的眼泪,怎么也止不住。
  都是女人是水做的,可男人哭起来眼泪半点不比女人少,甚至比女人还要让人心疼。
  男儿流血不流泪,只是未到伤心处。
  悲伤的情绪是会感染的,凤轻尘想到死去的蓝九卿,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那样的一个人物,就这么死了,她连最后一面都没有见到,甚至连个完整的尸骨都没有。

  “报。”小兵突兀声音,打破了伤兵宫的悲伤,凤轻尘连忙抬起手,将脸上的眼泪擦干:“进来。”
  “凤大夫好。”小兵站在凤轻尘面前,行了个礼:“摄政王受伤了,请立刻派大夫前往营帐。”
  “好,我这就去。”凤轻尘提起药箱,就跟着士兵往外走。
  本以为九皇叔又是用苦肉计,却不想九皇叔这次是真得受伤了。九皇叔整个左胳膊都发紫,手臂上血肉模糊,阳光一照还能看到银光闪烁。
  中毒了?
  凤轻尘脸色一变,加快脚步,蹲在九皇叔的身侧,检查左臂的伤势。
  “营中有刺客?”凤轻尘扫了一眼,有明显打斗痕迹的营帐,还有一脸愧疚的宇文元化,心里已明了七八分。
  狠狠地瞪了宇文元化一眼,宇文元化自知理亏,弱弱地受了,正想把经过说给凤轻尘听,九皇叔却先一步说道:“嗯,夜城派来的,没有大碍。”
  九皇叔眼角的余光,落在宇文元化身上,那意思不言而喻……
  得,自己是多余的。宇文元化识相地出去,同时把旁边的人也撤走,只留下九皇叔的亲兵与暗卫。
  九皇叔的营帐被刺客弄得乱七八糟,今晚肯定没法睡了,又没有下人替九皇叔重新整理,这下凤轻尘总该收留九皇叔吧。
  宇文元化越想越觉得,自己这个安排太有才了,这简直是为九皇叔量身打造的,九皇叔要不感谢他都不应该。
  当然,这样一来,他也算是报九皇叔刚刚对他的救命之恩,要不是九皇叔刚刚替他当一记,他这个时候就死了。
  他可没有九皇叔的变态体质,中了见血封侯的剧毒,还能和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
  1773攻击,九皇叔只会成为过去式
  营帐里的人都走空了,凤轻尘和九皇叔,也就没有那么多顾忌。九皇叔放松身体,靠在椅子上,闭目深思……
  “毒素扩散得很快,对方下了血本。”凤轻尘不认识此毒,只能做基本的判断。
  “见血封喉的剧毒,他们的目标是宇文元化。”九皇叔虽百毒不侵,可中了剧毒身体还是会有不适的症状,他此时的意识已有些不清,不过这并不妨碍他利用这个机会,和凤轻尘重修于好。
  凤轻尘从宇文元化的表情上已经猜到了,半点也不意外:“谷主的解毒丸你吃了嘛。”
  “吃了。”九皇叔将半个身子靠在桌上,只有在凤轻尘面前,他才不需要掩饰自己的虚弱。
  “我扶你躺下。”九皇叔的伤口要尽快处理,除了毒素外,伤口处插满了碎银片,这些银片有不少都嵌在肉里。
  希望这些碎银片没有伤到血管与神经,不然九皇叔的左手就麻烦了。
  “不要,本王不要躺在这里。”九皇叔嫌恶地扫了一眼凌乱的营帐,表示自己的不满。
  这个时候,居然还洁癖。凤轻尘真想揍人了:“你的身体不能再移动,别以为吃了谷主的解毒丸,就可以万事无忧。”
  行动会加快血液循环速度,让毒发得更快,要是毒气攻心了,她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救不了。
  “没事,本王可以走。”九皇叔用完好的右手支撑起来,站在凤轻尘面前,证明自己没有凤轻尘所说的那般弱。
  凤轻尘知道自己拗不过九皇叔,只好道:“我让侍卫扶你。”
  九皇叔绝不会在清醒的情况下,让人抬他。
  “不用。你扶本王。”见凤轻尘不赞同,九皇叔又补了一句:“不能让外人知道本王受了。”消息传出去,怕军心不稳,更怕夜城趁机发动攻势,说什么他也要拖上一两天。
  “你的伤瞒不住。”整条左臂都快废了,九皇叔还想瞒下来,这不是自虐嘛。
  “可以的,你去拿……屏风后的大衣,扶本王去你的营帐。”九皇叔把一切安排好了,从主帅营帐后方走,离凤轻尘的营帐不过百余米,凤轻尘在营帐有一点风吹草动,九皇叔都能知晓。
  即使是公事公办,九皇叔也是用了心思的,只不过这心思太深,凤轻尘这个俗人没有人指点,还真看不明白。
  这个男人,能不能别这么闷骚!就不能直白一点嘛。
  凤轻尘气不打一处来,可看着躺在床上面无血色的九皇叔,心不自觉地又软了:九皇叔他太不容易了,走到这一步他们付出了太多太多,把生命浪费在无意义的别扭上,实在不值得。
  蓝九卿的死提醒了凤轻尘,生命很脆弱,谁也不知下一刻自己会遇到什么,如果活着的时候不学会珍惜,等到他们当中哪个人,真要有个三长两短,另一个人一辈子都会活在悔恨里。
  算了……不和这个情商低下的男人计较。
  凤轻尘看着九皇叔不安稳的睡颜,轻轻地叹了口气,附在九皇叔的耳边说道:“什么都别想,好好睡一晚,明天一切都会好。”
  一切都会好!
  这次受伤值得了,九皇叔满意地闭上眼,放松身体让凤轻尘医治。
  ……
  凤轻尘既然说了一切都会好的,那她就不会再和九皇叔冷战。只是要回到重前那般亲密,好像这些事都没有发生过,那又不可能,凤轻尘还做不到自欺欺人。
  九皇叔也不是一个得寸进尺的人,凤轻尘退了一步就足够了,剩下的那些伤痕,他会慢慢修补,凤轻尘只要站在那里,等他走过去就好了。
  他们还有时间,而他不缺耐心。
  可是,南陵锦凡却没有给九皇叔太多时间养伤,那一天的刺客是南陵锦凡派来的,刺客是一个擅长使暗器与毒的怪人。
  不过他那天失手了,临走时朝宇文元化放了一记冷箭,也不知中了没中。
  南陵锦凡当天就派人打探了,得知宇文元化无事,便暂时压下反攻的计划。两天后,南陵锦凡得知九皇叔一直在凤轻尘的营帐时,瞬间就嗅了机会。
  “东陵九受伤,命在旦夕。”不是怀疑而是肯定,而夜城上下没有人怀疑他的话。
  “此时正是良机,东陵军心不稳,我们按原计划动手。”南陵锦凡在桌上敲了一记,意气风发地站了起来,被九皇叔打了这么久,终于轮到他们反攻了。
  “是。”夜城的将军毫不犹豫地执行南陵锦凡的命令。等夜叶收到消息时,夜城的将军已在战场上叫阵了。
  夜叶无法阻止,只能找南陵锦凡要个说法:“锦凡,你到底发什么疯。你难道不知夜城只有十兵马嘛。你叫十万人主动挑衅九皇叔五十万大军,你这是找死嘛。”
  夜叶气得想要杀人。这十万铁骑是他最后的资本,要是死在战场上,他根本无法在夜城立足了,他这个城主就真得成了光头城主。
  “九皇叔快要死了,东陵群龙无首,这是反攻的最佳时机,此战我们必胜。”南陵锦凡难得好脾气劝说。
  没办法,兵权在夜叶手里,夜叶怎么说也是夜城的城主,身边还是有一批死忠者,这个时候闹翻了对他没有好处。
  夜叶一愣,瞬间安静了下来,随即又恼怒的道:“这么大的事,你也应该和我商量一下。”
  “军情紧张,好机会瞬间即逝,等到夜城上下商量出一个结果,东陵就安定下来了,我们哪里还有机会。”
  这是借口,可偏偏夜叶反驳不了半句,只能睁着眼睛看着南陵锦凡在他的地盘指手画脚。
  夜叶无言以对,气得拂袖而去,南陵锦凡毫不在意,倒是他身后的灰老看不过,上前寻问是否要杀夜叶灭口。
  “不必,小小一个夜城,我还不放在眼里。”他的目标一直很明确,他从来都知晓自己要什么,也会去争取,而现在他要的是东陵。
  九皇叔死在这里,五十大军埋葬在夜城,东陵必乱。而乱……就代表属于他的机会、属于他的时代来了。
  东陵的九皇叔,只会成为过去式!
  1774骂架,这一局定胜负
  夜城反守为攻,主动攻击东陵,在九皇叔的预料中,他自是知道自己受伤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瞒着南陵锦凡,不过有两天的时间足够了。
  晃了晃受伤的胳膊,九皇叔对凤轻尘说道:“拆了。”
  凤轻尘不赞同地摇头:“你的伤还没有好,余毒未清。”这还是九皇叔体质好,要换作别人即使有解毒丸,十天半个月也别想起床。
  “这一战,可以定局。”九皇叔没得选择。东陵和夜城的战事拖得太长了,舟王、北陵甚至西陵都不安分,他要再不班师回朝,东陵就会四面楚歌,到时候他连带伤上阵都不能了。
  再说,这一战是南陵锦凡发起的,即使他不想迎战,南陵锦凡也不会同意。
  无论多么位高权重,只要活在这个世上,总会有这样或那样的无奈,九皇叔也不例外。
  凤轻尘知道自己打消不了九皇叔的念头,只能尽力让九皇叔少受一点罪:“我给你打一针止痛剂,你自己多多当心,别再逞强。”
  “本王不会有事。”这才是第一步,他怎么可能会折损在这里。夜城,他必须拿下。
  绷带拆下,凤轻尘看着还是红肿的左臂,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替九皇叔将衣服一一穿好,而此时东陵与夜城的大军,已在战场上会面。
  夜城的将领在南陵锦凡的授意下,大骂九皇波是佞臣,害太上皇瘫痪,把持朝廷妄图取而代之,九皇叔在夜城人口中,就是一个为了皇位,可以杀父、父兄、杀侄子的暴君。
  “摄政王?一个篡国的奸佞也能自称摄政王,真正是好笑。你们东陵居然会让一个生而克母,奸婬侄媳、残害兄长、逼迫幼帝的人摄政,你们东陵没人了吗?”
  东陵的士兵气得快炸了,不甘示弱地骂了回去,把夜叶祖宗十八代都骂了一遍,还有夜叶的母亲和妻子。两个苏家的女人也没有放过。
  苏家的女人在九州大陆颇有名声,到了东陵武将的眼中,苏家的女人就比妓女还不如。
  “听说你们夜城是南陵的叛徒带兵,我记得他好像是你们城主夫人的表哥。你们城主连兵权都能和他共享,是不是连女人也共享了。表哥表妹什么的从小就认识,你们城主头上那顶帽子可真绿呀。”
  “休得辱我家主母,东陵的狗王爷自己没用,别把旁人拖进去。那什么的姑娘,今天能跟他,明天就能别人。哈哈哈,说不定你们王爷头上一打绿帽子。等我们打赢了你们,就把那姑娘抓来,让弟兄们见识见识,她到底有什么过人本事,能把九皇叔留住,老子也想尝尝东陵狗王爷的女人是什么滋味。”
  “听说你们是上任城主压根就不能称为男人,妻妾成群却没有一个孩。上一任夫人是被狗奸了,才生了这么一个狗儿子。我还一直以为这是笑话,现在看来十有八九就是真的。看看你们那吐不出象牙的狗嘴,要说你们不是狗生的我都不信。等老子把夜城攻破,把你们夜城的狗儿子都拎出来瞧瞧。”
  ……
  骂战本就是战场上的一部分,试图挑起对方的怒火,好让对方失去理智。这不,夜城和东陵还未开打,战场上就火药味十足,一个个眼睛冲血,恨不得将对方的嘴撕烂。
  南陵锦凡站在城墙上,见大战一触即发,朝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刻就有人跑下来,骑马出城,在骂阵的将军身旁耳语那几句,那位将军听罢哈哈大笑。
  “连老天爷都看不惯你们那狗王爷。你们口里英明神武的摄政王,正在等死呢,你们再能叫嚣也没有用。”
  “放你娘的狗屁,我家王爷好得很。”东陵的武将不甘势弱。
  “好?你就骗自己吧,真要是好的,那人呢?你们说说,你们几天没见到那狗王爷了?要不是他快死了,我夜城这十万人敢打上来?”夜城武将此言一出,东陵那边的士兵确实不安了起来。
  “摄政王不会真出事了吧?”东陵的士兵交头接耳,他们可以算是九皇叔的人,要是九皇叔有个三长两短,东陵的政权就会落到别人手里,他们的下场会很惨。
  要是九皇叔出事了,他们为谁打夜城?打赢了回去也没有好果子吃。
  “之前摄政王每天都会出来,这几天好像真没有看到摄政王。”
  ……
  不安和悲伤一样会传染,而且传播得极快,小兵们一个个慌乱了起来,甚至副将也担心地看着自己的上峰,生怕得到肯定的答案。
  如南陵锦凡所想的那般,九皇叔出事的消息一传出来,东陵军心不稳了。
  “你们这群人,给我闭嘴。”最先出来维持大局的是豆豆,豆豆抽剑直指人群中心:“吵吵闹闹成何体统,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是娘们呢,一个个唧唧歪歪。摄政王有没有事与夜城何干,与这场战争何干,宇文将军不是在这里嘛,有宇文将军带领我们,怕什么。”
  “说得好,有本将军在你们怕什么?”宇文元化赞赏地看了豆豆一眼:“摄政王无事,本将军可以以人头担保,大家只管放心打仗。赢了……夜城的财宝、美酒、女人通通都是你们的。”
  “想要攻打我夜城,凭你这三姓家奴还不够格,有种叫东陵九出来。”宇文家一连认前朝、东陵为主,现在又甘为九皇叔所用,与宇文元化不对付的人,就给他冠了一个“三姓家奴”的名号。
  “狗娘养的,你敢骂我们大将军,老子今天就活剐了你。”东陵士兵撸起袖子就想上前和夜城的人干架。
  这些兵中,老兵都是一直跟着宇文元化走下来的,新兵则是由宇文元化关自训练。三姓家奴说得是宇文元化,也是在骂他们,这些人哪里受得了,一个个摸起长枪,叫嚣着要冲上去。
  “站住,一个个像什么样。”宇文元化还有理智,当场呵住众人,只是一双虎目冲血,阴冷地盯着夜城,那样子就好像夜城已经是一座死城一般……
  一再背主是宇文家军的耻辱,宇文元化最恨别人提起,长枪直接夜城城门:“你个狗儿子,我宇文家忠于天下百姓,岂能容你辱骂,今日不灭夜城,我宇文元化誓不为人!”
  夜城,今日必破,不为家国天下,不为东陵九,只为他宇文家的声誉!
  1775杀,来得正是时候
  宇文元化是经过战场洗礼的杀将,那一身杀气能把孩子吓哭,能把虎狼吓跑。此时阴冷嗜血地看着夜城将领,这些人怎么可能不怕。
  夜城的将领心生怯意,为了给自己壮胆,特意打马上前,挺直背脊,嚣张大笑:“一条狗而已,我夜城岂会放在眼里。狗主人我夜城都不怕,还会怕你这条小狗。”
  “小狗,来,叫一声听听。”
  “找死!”宇文元化死死地握着长枪,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来,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九皇叔到底什么时候来,他快要忍不住了。
  他终于明白九皇叔为什么第一个灭夜城,夜城这群人,真得很欠揍。
  “头脑简单,四肢发达。小王就怕你们不打。”宇文元化越气,南陵锦凡就越满意,他就是要东陵上下都乱起来,然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东陵九的辉煌该结束了。
  南陵锦凡一个手势下去,只听见轰隆一声,城墙后出现十辆铁制战车,这十辆战车是南陵锦凡手中的王牌武器,也是他认为必胜的法宝。
  这战车就是让东陵士兵大吃苦头的罪魁祸首,只不过,平时只有一辆出现在战场上,这十辆一出,东陵的士兵恐怕未战就先怯了。
  “让灰老准备。”南陵锦凡薄唇轻启,吐出阴冷的命令。
  九皇叔中毒,十辆战车压阵,再加上宇文元化当场惨死,东陵的士兵必溃不成军。
  一环扣一环,南陵锦凡策无遗算一步步击溃东陵士兵的心里防线,只等宇文元化暴怒,在盛怒中下令强攻,让东陵的士兵冲到战车可以攻击的范围内……
  宇文元化虽知这是激将法,可心里那口怒气,却让他有一种不管不顾,就下令强攻的念头。
  好多年,都没有人敢当着自己的面,说自己是背主的狗。上一个敢说这话的人,现在连骨头渣子都找不到。
  夜城,该灭!
  南陵锦凡,该死!
  忍无可忍,无须再忍,宇文元化抬起右手下令进攻,可就在此时,一道灰影突然从城墙上飞下,以闪电般的速度朝宇文元化扑来。
  半途中银光一闪,那灰影眨眼间就来到宇文元化面前,宇文元化一时反应不及,待他反应过来时,两人已是面对面,手中的长枪根本无法施展。
  “将军,小心!”
  宇文元化的亲兵心神俱裂,连忙扑过去,可是来不及了。
  “不……将军!”
  东陵上下数十万大军,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宇文元化整个人也僵在原地,好像在梦幻中,半点不真实。
  难道我宇文元化就要死在这里,以这种屈辱的方式死去?
  宇文元化眼睛睁得大大的,满眼都是不可置信,可就在他以为自己必死时,身后一道人影挡在自己的面前,当的一声……兵器相交,生生把宇文元化给拉回了现实。
  没死,他没死!
  生死间走了一遭,宇文元化惊出一身冷汗,古铜色的脸没有一丝血气,就像一盆冰水当头浇下,宇文元化瞬间冷静了下来。

  “在小爷面前玩暗杀?小爷可是暗杀的祖宗,你这伎俩也不嫌丢人,今天就让小爷我教教你,什么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
  一回神,就听到豆豆傲慢得瑟的言语,第一次,宇文元化觉得豆豆那傲娇的小模样是这么得可爱,真想捏捏那小子的胖脸,好好表扬一番。
  “你们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将此人拿下。”宇文元化对自己呆滞的亲兵下令,众人这才从这场惊魂中回神,将灰老团团围住。
  宇文元化全身的杀意,都被这场暗杀给点燃了,当下就下令:“进攻!”
  哗啦……东陵的骑兵整齐出列,可就在此时,夜城的城门突然打开,黑压压的一片出现在东陵人面前。
  轰隆隆……轰隆隆
  两辆战车一排,整齐有序的朝战场上驶来。
  “夜,夜城的战车!”前排的人看到,吞了吞口水,不自觉地后退一步,而他身后不知情的人见状,也跟着后退,一个个不安地问着前面的人:“发生什么事了?”
  “是夜城夺命战车,好多,好多……”东陵士兵没少在上面吃亏,他们见到夜城的战车,本能的就惧了,更别说一连数十辆出现在战场上。
  “输定了,我们输定了。摄政王都要死了,我们还能打赢吗?”信心……东陵士兵的信心,正在一一崩溃,也许不需要夜城动手,东陵就不战而败了。
  “快退,快退。夜城的战车,好多,好多……”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东陵的士兵彻底的乱了,可他们到底记得自己的身份,即使害怕得双腿打抖,也不敢跑:逃兵,可是要杀头的。
  “打,打不过,我们打不过的。”不逃并不代表他们不怕。
  “混蛋。”宇文元化也在第一时间被吓傻了,他和夜城交手这么久,还不知夜城有这么多战车,这是要他们命的节奏吗?
  这怎么打?
  人上前,只有送死的份。
  趁你病要你命了,在东陵人心不稳时,夜城的将领一个个热血沸腾,长剑直指东陵:“杀!”
  “冲啊!”夜城铁骑冲天的喊杀声,将战车的轰隆声给掩盖了,地面晃动……铁骑踏出一片尘土,方圆百里没有一丝色彩,只有让人窒息的灰暗。
  夜城和东陵生死一战,由此拉开序幕。
  宇文元化自是知道不能再退,当即下令:“摆阵!”
  东陵士兵心中慌乱,听到命令虽然第一时间动了起来,可那阵式却摆得七零八落,盾牌相撞完全没有一点杀气。
  眼见夜城的铁骑就要杀到自己面前,自己手下的人却如此不成气候,宇文元化心里又气又急,在心里把九皇叔骂了个半个死。
  九皇叔带走了大批精兵强将,只留下这些老弱病残给宇文元化,宇文元化想要凭手上这些人,阻挡夜城的进攻,简直就是笑话。
  “名满天下的宇文军也不过如此。”南陵锦凡一脸得意,宇文元化一脸愤怒,就在他们以为胜负可以由此定时,意外发生了……
  1776攻城,九皇叔来了
  咚咚咚……震天的鼓声在耳边响起,耳膜被震得生痛,如同魔音一样钻入脑子里,怎么也避不开。
  众人还没有从鼓声中回视,就见宇文元化的后方,涌出一群背着大鼓的士兵,这群士兵手中无剑无刀,他们只背个大鼓,涌入战场后,韧带朝四周扩散,在战在战场外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
  就在众人的视线,被这些人吸引时,战场外围,躲在战壕里的士兵,也爬了出来,他们同样胸前背大鼓,不停地敲打让鼓声发出震天的响声。
  对战场上的来说,这是很长一段时间,可事实上前后只有一刻钟,数万人就在战场上,同时敲响身前的战鼓,整个战场上除了鼓声,再也没有其他!
  鼓声震震,响彻云霄,咚咚咚的巨响,就好像敲在心上,一下一下让人忍不住烦躁起来了,而这并不是最可怕,最可怕的是……
  在这鼓声中,战场上发出来的声音,根本传不出去,甚至想要对身边人说一句,都办不到。
  “怎么回事,查,快查。”突来的变化,打了南陵锦凡一个措手不及,南陵锦凡脸色大变,心中涌出一股不好的预感。
  而就在此时,骑着红色俊马,一身火红战衣的九皇叔出现在战场上。
  不是南陵锦凡的眼神好,这么远还能看清骑马的人是谁,而是九皇叔身后的人,高高举起一面旗帜,旗帜是一个龙形的九字。
  那个九字,如游龙走蛇,就像一条龙盘在旗面上,好像随时会飞起来,只一眼便让南陵锦凡移不开眼。
  九皇叔说了什么,没有人听得到;东陵的士兵说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只看到东陵士兵见到九皇叔自发地让开路,让九皇叔一路畅通无阻的来到前线!
  一眼,九皇叔就发现站在城墙上的南陵锦凡,那样阴冷恶毒的眼神,除了南陵锦凡外,九皇叔再找不出第二个人。
  咚咚咚……南陵锦凡后退数步,直至背部抵在城墙上,不停地摇头:不可能,不可能,一定是他看错了。
  东陵九,他不是中毒了嘛,怎么能出现在战场上?
  假的,一定是假的,东陵九已经死了!
  南陵锦凡想要放声大喊,让战场上的人都知道,东陵九中毒死了,这个人是假的,可他的声音根本发不出去,不管他吼得多大声,都没有人能听到。
  整个战场混乱成一片,将军要给自己的兵下令,却发现自己说的话,连自己都听不到。
  这是怎么了?他们失声了?
  夜城的士兵失去指挥,虽然没有立刻就乱,却没了章法,而这还不是最可怕,最可怕是夜车的战车。
  十辆战车,是南陵锦凡的王牌武器,是夜城的终极杀招,一次将十辆战车推出来,除了要震慑东陵,同时也是要将东陵大军辗碎,可这一刻,这十辆战车却成了夜城士兵的梦魇。
  夜城的战车有一间房子那么大,当然不可能由一个人控制。每一辆战车都由二十个士兵操控,这些人经过简单的训练后,听指令操空战车的上前、退后或者进攻。
  二十人按命令同时扣动自己负责的部分,才能让这庞然大物在战场上所向披靡。可此刻,鼓声阵阵,指挥官倒是把指令发出去了,可操控的人却听不到,不仅做不到同一时刻动作,更不能保证前后、左右协调一致。
  十辆战车密集的排在一起,很快就在战场上左右摇晃了起来,甚至还有两辆直接撞在一块,朝自己人发起攻击。
  属于东陵的进攻时间到了!
  火红的战衣,衬得九皇叔越发的俊美,可在夜城人眼中,这个俊美无比的男子,却是杀人恶魔。
  九皇叔招了招手,身后就有一位年轻的将领,拿出一面令旗,在半空中打出一个只有东陵士兵才懂的命令,令旗一收就看到一队兵马出列,冲入战场。
  “旗语?”南陵锦凡当然知道这是什么,可他却看不懂这旗语代表什么。
  东陵九,你混蛋,你居然算计我。
  南陵锦凡一拳打在城墙上,整个右手鲜血淋漓,他却毫不在乎,一瞬不瞬地盯着混乱的战场,心里升出浓浓地无力感。
  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明明一切都算好了,眼见胜利就在面前,可东陵九一出现,整个局势就一面倒:“东陵九,你怎么不去死!”
  又是一拳,血花溅开,顺着墙面往下滑,诡异而妖娆。
  “我不会输,我不会再输给东陵九!”南陵锦凡双眼赤红,想也不想就纵身往下跃,准备加入战场,可他身后却突然蹿出一个人,一把抓住他:“别犯傻,夜城必败。”
  区区十万铁骑,若没有杀伤力强大的战车相助,夜城在东陵大军面前,就像孩子一样弱小。
  “去,杀了那些击鼓的人。”南陵锦凡此时已陷入魔障,而九皇叔就是他的心魔。
  “上万人,你让我们怎么杀?南陵皇子你可别昏了头,虽然主上说我们任你差谴,可前提是你要做好主上交给你的任务,你看看你上次办得都是什么事,好不容易盼到武林大会,结果我们损兵折将却一点好处也没有捞到,再这样下去,主上可会不高兴。”那人一身白衣,阴森渗人,全身上下都包在白衣里,只露出一只惨白像鸡爪一样瘦弱的手。
  “我现在也是在为主上办事,拿下夜城何惧那些武林中人。”南陵锦凡强硬地解释,绝不承认他这是借公济私,借机报复九皇叔。
  “夜城?很快就是一座废城,要来何用。”白衣人十分冷酷:“给你两个选择,留下还是走?”
  “你们要放弃夜城?”南陵锦凡眉头紧锁。倒不是他多在乎夜城,而是没有夜城,他拿什么和九皇叔斗,没有兵马他如何打得过东陵大军。
  “你可以选择留下,来到九州大陆,我们不缺像你一样正常的人。”要不是他们那里,个个都奇形怪状,不适合在名面上活动,又怎么会在看到南陵锦凡后,花大气救他。
  没了可用价值,南陵锦凡就只能是死人。
  阴冷的气息让南陵锦凡打了个寒颤,他一向是聪明人,自然知道如何选择对自己最好,南陵锦凡毫不犹豫选择和白衣人走。
  夜城没了,还有邰城、简城、云城、楚城,他有的是东山再起的可能。
  没有任何留恋,甚至都没有和夜叶说一句,南陵锦凡毫不负责,与他从海外带来的那批人,从夜城消失。
  “想走?天真!”南陵锦凡消失在城墙的那一刻,九皇叔就发现了,幽深的眸子闪过一抹讥讽:凤轻尘正要给蓝九卿报仇,她怎么会放任南陵锦凡又一次跑掉!
  九皇叔半点不着急,只是命身边的人协助豆豆,务必活捉灰老,他倒要看看这灰老身后到底站着什么人,又有什么目的!
  战争仍在继续,很快夜城的人就发现他们主将不见了。主将弃城而逃,底下的士兵又怎么有信心迎战,面对和自己一样强悍,却比自己人数更多的军队,夜城铁骑节节败退,而被他们寄予厚望的战车,此刻全部罢工,就算没有罢工也是敌我不分,无差别攻击。
  夜城败势已露,夜叶得到消息赶来,只看到一片残骸,尸体一俱迭一俱,有东陵的士兵,但更多是夜城的铁骑。
  “输了,输了,夜城输了。”夜叶失魂落魄,整个人就像傻掉一样。
  “啊……”夜叶突然大喊一声,跪地痛哭,仰天大喊:“苍天不公!”没有铁骑镇守,夜城就什么都不是。
  “我父仇还未报,我不甘心不甘心呀!”夜叶的声音,满是压抑的痛苦与悲伤。
  他好恨,恨东陵九、恨南陵锦凡,但最恨的却是苏绾。
  “绾绾……苏绾,都是你,都是你!你害了我。”没有苏绾,他就不会去东陵,不去东陵就不会惹事,不惹事他父亲就不会为救他而横死东陵,他父亲不死,他又怎么会落到这个地步。
  “苏绾,你害了我,你害了我。”
  “我是罪人,我对不起父亲,对不起夜城上下。”夜叶一脸狰狞,双眼充血,强烈的恨意让身边的人很不安。
  “城主,城主……你要振作起来,夜城上来还要靠你来救。”身旁的人看夜叶不对劲,跪在一旁劝说,可说着说着自己也哭了出来。
  自从老城主死后,夜城就越来越不像样了,城中的百姓越来越苦,越来越多人饿肚子。
  “城主……”可即便如此,他们也是夜城的子民,有夜城守护。可现在呢?
  夜城破了,很快就会被东陵占领,东陵可会善待夜城的百姓?
  可这些,夜叶通通想不到,他现在只知道夜城被攻破了,他败了,败得一塌糊涂,他什么都没有了。
  死!
  死是他唯一的结局。
  “我是罪人,是夜城的罪人。”夜叶陷入深深地自责中,突然,眼中闪过一抹凶光,夜叶迅速爬了起来,捡起地上的一把带血的大刀,疯了似地朝城主府跑去……
  同一时间,暄少奇、凌默与凤轻尘收到消息,立刻带人朝不过处的小村庄追去。
  这一次,谁也别想活着跑掉!
  1777君臣,为将者不能只会打仗
  夜城节节败退,东陵势如破竹。夜城被攻破是早晚的问题。但让东陵大军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居然这么轻易的就杀进了夜城。
  不过让人觉得可惜的事,不是他们用武力攻破了夜城,而是夜城的百姓和内城的官兵打开城门投降,迎接东陵大军入城。
  他们投降也是别无选择,因为他们的城主死了!
  夜城城主夜叶,提剑奔回城主府,将自己的妻子苏绾杀死后,一把火把城主府烧了,包括他自己。
  好在当初建造城主府时,为了防御外敌,外围都是抗打、抗烧的石头,九皇叔带人冲进来时,城主府还没有烧到外面来。
  九皇叔立刻命人灭火,同时命令宇文元化与司丞带兵围剿夜城反抗者,安抚夜城百姓,平息骚乱。
  人多力量大,城主府又离护城河不远,火很快就扑灭了,在将士们的开路下,九皇叔踏入一片焦黑的城主府。
  城主府一片废墟,隐约还能看出昔日的富贵。火从正厅烧起,主院暂时进不去,小兵冲进去,在哪里找到两俱焦黑的尸体,从身形和衣着勉强能看出,这是夜城与苏绾,可是……
  “搜。”九皇叔只看一眼,就别开脸。
  东陵的士兵二话不说,带人冲残破的城主府,不多时就发现好几个密室,密室里是成箱成箱的珠宝、黄金、字画。
  发战争财是从古至今不变的规律,打仗可不单单是为了一口气,没有足够的利益,任何人都不会发动一场声势浩大的战争,不然把国库打空了,也就只能等着灭国了。
  一箱一箱珠宝、黄金被抬了出来,在火光下闪闪发光,几个副将看得双眼发光,却没有一个人敢动,他们知道这一次和他们以前不一样,他们不能随意动战利品。
  “禀报王爷,城主府总共有八间密室,所以珠宝字画黄金全部在这。”副将上前禀报,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正等着九皇叔表扬,可不想九皇叔冰冷的道:“再搜!”
  显然,九皇叔这是不满了。
  副将面色一白,带着人又再去翻城主府,务必要挖地三尺,把夜城所有的密室都翻出来。
  “禀报王爷,贼人已活捉,敬等王爷问话。”豆豆英姿飒爽的押着灰老上前,虽然极力克制,可那小眼神却时刻闪着得意。
  灰老一身狼狈,四肢被缚,下巴被卸,丝毫没有高人风范。
  “很好,送去伤兵营。”九皇叔难得和颜悦色地赞了豆豆一句,豆豆激动的两眼放光:“末将领命!”
  豆豆走后没有多久,宇文元化与司丞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宇文元化虽然赢了这一战,可脸上却没有一丝喜意,甚至有些灰败。
  看到司丞出现,宇文元化就知道一切已成定局。丞是九皇叔提上来,准备接替宇文元化的人。宇文元化打了败战,他手上的兵权肯定要被夺走。
  宇文元化心里明白,甚至这一切也是他有意为之,可真当这一天到来时,他才发现自己是这么得不舍。
  戎马一生,他不知道自己了打仗还能做什么。大权在握,生杀予夺,他不知道自己变成普通人能不能习惯。
  可再不能习惯也得忍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换作他是九皇叔,他也不会用自己这样的人,只可同荣华不可共患难。
  “臣参见王爷,千岁千岁千千岁。”宇文元化单膝跪在九皇叔面前,头埋得极低,司丞跪在宇文元化的身后,脸上波澜不惊,即使心中为重掌兵权而高兴,这个时候也不敢表现出来。
  “免礼。”九皇叔扫了两人一眼,对两人的表现很满意。
  宇文元化率先起身,向九皇叔汇报追捕的结果,随即司丞也把夜城百姓的反应如实告诉九皇叔。
  夜城顽固反抗的人不少,宇文元化并没有全杀,只杀了一部分震慑众人,其他人全部关了起来,准备带回东陵。
  司丞的任务也很顺利,夜城百姓这两年苦不堪言,本身就吃不饱,可夜叶为了夜城发展却一再加重税赋,百姓早就卖儿卖女了。
  夜城底层百姓,对东陵攻下夜城并没有太大的感觉,他们只是害怕东陵会屠城,现在听到司丞代表东陵许诺,不会伤百姓一分,并许诺减赋一年,夜城百姓哪里还敢不服,就算有几个要为夜城而战,这个时候也不敢站出来。
  城主都死了,他们还能怎么样?
  夜城顺利拿下,此一战可为圆满,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夜叶与苏绾的死。这两人要是活着,他们接手夜城也会容易一些,夜城里潜藏的忠臣也会有些顾忌,其他八城也会赞九皇叔仁厚,可偏偏……
  “夜城主居然自杀了,真是可惜。”司丞已经知道,他会在夜城留守一段时间,要是夜叶没死他会轻松许多。
  “自杀?”九皇叔一脸嘲讽,宇文元化和司丞是聪明,瞬间就悟了:“这不是夜城主与夜夫人?”
  烧得漆黑一片,确实不好认。
  “报……”正在此时,搜索的副将一脸喜意的上前:“禀报王爷,属下在正院发现一间地下室,夜城主与夜夫人在里面。”

  换上平民百姓服装的夜叶与苏绾被士兵押了上来,两人面容脏污,夜叶双眼神无神,一脸颓败,苏绾面如死灰,双眼含恨。
  “跪下。”士兵见两人不配合,重重在两人小腿上一踹了脚,两人叫吃痛,咚的一声跪了下来。
  夜叶拼命挣扎,犹如困兽。苏绾倒是一动不动,死死地咬着唇。
  “东陵九……”这三个字,苏绾是咬牙切齿说出来的:“有种你就杀了我。”
  杀?杀两个没用的人做什么,告诉世人他多冷血吗?让其他八城害怕,联手反抗他吗?他怎么会做这种傻事。
  要一个人的命多的是光明正大的方法。
  九皇叔冷笑:“来人呀,扶夜夫人起来,别让夜夫人动了胎气。”
  “你,你怎么知道。”夜叶不敢再动,赤红的双眼瞪着九皇叔,恨不得把九皇叔吃了。
  奸细,他身边出了奸细。
  九皇叔没有回答夜叶的话,而是命人好好照看夜叶与苏绾,不能让他们两个人出事。
  为显示他对降臣的厚待,这两个人会平安回东陵,如果安分的话,还能富贵下半生,但终生不会再有自由。
  “东陵九,你放开我。你这个佞臣,你有种杀了我,杀了我……”夜叶拼命挣扎,想要扑向九皇叔。
  夜叶本身就有武功,押解他的士兵颇有几分吃力,眼见夜叶就要挣开,九皇叔说道:“东陵不介意照顾一个残废的城主。”
  话音刚落,就听见咔嚓一声,夜叶的双腿生生被司丞打断了,众人惊了一跳,心里暗暗后怕:这是什么节奏?
  “啊……”夜叶惨叫一声,如同一滩烂泥,摔倒在地,幸亏押解他的士兵反应快,连忙将人拖了起来。
  “东陵九……我,我不会放过你。”夜叶痛得嘴唇直哆嗦,豆大汗珠一滴一滴往下落,双唇咬出血来了。
  司丞将手上的棍子一丢,一脚踢在夜叶的心窝:“夜城主带夫人逃跑时,不幸摔断双腿。来人呀,还不快抬夜城主下去医治,摄政王仁厚见不得这血腥。”
  司丞说得义正言词,完全就是事实的模样,把在场的众人惊得风中凌乱:这司少帅可真是神人,这种话他也能说出口。
  吐槽归吐槽,众人却没有忘记自己的职责,把死狗一样的夜叶拖了下去,又继续查抄城主府,把夜城历代城主积攒下来的财富,通通搬空……
  捉到了夜叶,九皇叔就没有必要在这里呆着,把余下的事物交给了宇文元化和司丞,九皇叔便走了。
  九皇叔一走,宇文元化就走到司丞身旁,朝司丞竖起一个大拇指:“少帅大才,某佩服。”
  话虽如此说,可宇文元化话里话外都是鄙夷,在他看来,司丞刚刚的举动,和那些谄媚奉承的宦官有什么区别。
  “为人臣子,自当为君上分忧。揣摩君上的心意是为人臣子的本,君上仁厚圣明,很多事不好说,为人臣者除了能打胜仗外,也要把这些让君上烦心的事一并解决。”司丞半点不生气,他能理解宇文元化,任何一个将军面对夺自己兵权的人,都不会有好感。
  司丞说完便继续去做自己的事,留下宇文元化愣愣地站在原地,思索司丞话中的意思。
  宇文家的失败,是不是因为宇文家从来没有把君上放在心上,从来没有去想君上在想什么,他们需要主动为君上做什么?
  宇文家从来是君上一个命令,他们就一个动作,所以宇文家的人即使再能打,也得不到君上的信任,因为他们从来没有想过,他们的主子还要做什么。
  想明白了这一点,宇文元化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将军。”他身后的亲兵上前,关切地寻问。
  宇文元化抹了一把脸:“本将军没事,只是想明白一些事罢了。”
  可惜,现在想明白太晚了,宇文元化压下心中的沉重,投入到夜城善后的工作中。
  也许,这是他这辈子最后一次领兵,他不想让自己有遗憾……
  给读者的话:家里那位出差,帮他打点行礼忙得有点晚,今天只有两更了,请大家原谅。
  1778人质,换个有份量的人
  在九皇叔还未攻入夜城时,凤轻尘、暄少奇、凌默率领的一干武林高手,就追踪到了南陵锦凡的下落,只是他们现在却不能动手。
  “这人还真不是一般的会躲。”看着不远处青烟袅袅的小村落,暄少奇面色冷峻,一脸凝重。
  没错,南陵锦凡这个渣滓,没有往人烟稀少的山里跑,而是跑到边境一个小村庄,躲在里面不肯出来。
  庄子只有几十户人家,百余人,可即便如此,凤轻尘几人也不敢贸然地冲进去,因为南陵锦凡拿全村人的生死威胁他们。
  作为名门正派,不管他们心中如何想,都要正义十足,绝不能表现出哪怕一点,不顾普通百姓死活的苗头。
  在场的几个武林好手,不是没有想过牺牲村子里的百余人,拿下南陵锦凡和他的同党,可这样的话他们不敢说,一说出来他们恐怕无法在江湖上立足了。
  村子背靠山,左右两侧是水源。这些地方他们都派人守住了,一有情况就会把消息传过来。
  凤轻尘几个人就在村子进出口守着,不是他们不想进去,而是南陵锦凡早就放话威胁,他们要往前一步就杀一人,往前十步就屠一户。
  凤轻尘相信南陵锦凡和他的人绝对做得对,为了保证村子里的安全,凤轻尘也放话,只要南陵锦凡不杀村子里的人,他们就不会冲进去。反之,只要南陵锦凡杀一人,他们就什么都不管,先冲进去救人。
  双方就此约定,一个在内一个外,相互辖制,谁也不敢妄动半步。
  从傍晚等到月残星疏,南陵锦凡他们在村子里有吃有喝,他们窝在这里却连口水都没有,有几个初出江湖的少侠不满了:“这要等到什么时候,他们不出来我们就一直等下去?这和守株待兔的蠢货有什么区别。”
  “别吵了,人家一个姑娘都没有抱怨,你们吵什么吵。”旁的人看不下去,指了指和凌默、暄少奇站在一起的凤轻尘。
  此时的凤轻尘褪去女子的柔弱和医者的仁心,冷酷、彪悍如同训练有素的战士,身子呈弓字型,隐在山石后,眼神凌厉的直视前方。
  在场的人相信,如果南陵锦凡走出来,这个柔弱的女子也许会比他们更快跳出去。
  抱怨的人看了一眼凤轻尘,委屈的道:“可这么一直守着也不是办法,这样守到什么时候。”
  “那你想怎么样?”凤轻尘转头正对那人,那人一窒半天不敢吭声,他身旁一中年男子看不过去,出声支援了几句:“凤姑娘,周兄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看看大家能不能想到别的法子,他们在村子里有吃有喝,就是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也没有问题,我们总不能在这里守十天半个月。更何况,就算我们愿意守十天半个月,他们那群人也不会放过村子里的人,到时候结果更惨烈还说不定。”
  “你想怎么做,现在冲进去?”暄少奇一开口,就把那人堵得不知说什么好,只向讷讷的道:“大家一起想想办法,总比这样傻守着强。”
  这才守了半天就呆不住,和左岸、豆豆这些职业杀手相比,这些人简直弱暴了。凤轻尘压下心中的鄙夷,冷声道:“主动权不在我们手上,我们只能守。”
  办法当然有,只要不顾村子里百姓的死活,他们就可以冲进去。可这个法子众人心里明白,也没有人敢主动说出来。
  凤轻尘知道这些人习惯快意江湖,蛰伏与隐忍他们恐怕没有学会,未免这些人心浮气躁惹出事来,只得出声说一句:“你们放心,依南陵锦凡的性子,他不会一直和我们僵持下去。下半夜大家轮流休息,最迟明天下午他就会出手。”
  果然,这些人得到确切的时间,总算是安静了下来,一个个悄悄给自己的同门联系,让他们再等等。
  一天一夜他们还熬得起,要是明天南陵锦凡没有出手,那他们就攻进村子,到时候把责任往凤轻尘身上推就好了。
  “轻尘……”暄少奇担心地看了凤轻尘一眼,怕明天出故障。
  要不是南陵锦凡身边高手太多,他们根本不愿意用这些江湖人,这些人虽然敬重凤轻尘和九皇叔上次救了他们,可并不表示他们会听令办事。
  这群人每个都大有主张,一盘散沙,平时不怕死,可当大家一起行动时,却谁也不肯冲在前面,总觉得对方的任务比自己安全,生怕被人当枪使了。
  “不用担心。你和凌默先守着,下半夜我休息一下。明天南陵锦凡要发难,我肯定首当其冲。”她和南陵锦凡的梁子,几百年就结下了。这么好的机会在面前,南陵锦凡肯定会借机,报当初害他瘫痪的仇。
  凤轻尘所料不差,天色还不见分明,村子那头就出现一个哆哆嗦嗦的农家少年,那少年一身单衣,在寒风中瑟瑟发抖,顶着巨大的恐惧与不安,一点一点往前挪。
  “来了。”凤轻尘摸了摸干瘪的肚子,为南陵锦凡的阴险喝彩。
  这么早,是算好不让她有机会吃饱,也是算好九皇叔这个时候被夜城的事缠住,一时半刻来不了。
  “凤,凤……哪位是凤轻尘。”那少年走到村口,讷讷地开口,声音只比小猫大一点,也幸亏外面这群人耳朵尖。
  众人看向凤轻尘,凤轻尘没有半丝惧意站了起来。
  “小心。”暄少奇拉住凤轻尘的衣袖,千言万语只化为这一句,然后默默松手。
  他其实是想告诉凤轻尘,别管村子里的人死活,我们就这样杀进去,可对上凤轻尘的视线,他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知道凤轻尘不会同意。
  “放心,我不会有事。”南陵锦凡不敢杀她,南陵锦凡很清楚,她要死在村子里,不管是九皇叔还是暄少奇,都会不管不顾的屠村,到时候大家都别想有活路。
  “有事就发信号,我们会冲进去。”暄少奇这个时候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村子里的人和他无关无顾,他只能先管自己亲近的人。
  “好。”凤轻尘点头,走了出去,随那农家少年朝村子里走去,那少年惶恐不安,求生的欲望,让他开口了:“你,你会救我们吗?那个坏人说,你只要乖乖跟他们走,他就会放过我们。”
  “会。”凤轻尘毫不迟疑的应下。
  带她这个有份量的人质,总比带一村的拖累强。有她在,九皇叔和暄少奇都不会冒险。不得不说,南陵锦凡这算盘打得很响……
  1779自残,不想与九皇叔为敌
  诚如凤轻尘所猜测的那样,凤轻尘进去的作用就是当人质,不管她愿意与否,南陵锦凡都要她用自己来换村里人的命。
  南陵锦凡在这个时候动手,除了这个点凤轻尘又累又饿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他们才刚刚谈妥这件事。
  没办法,一再失败让南陵锦凡威信扫地,那群怪人越来越不信任南陵锦凡了。不过对于南陵锦凡提出,要小心凤轻尘的说法,众怪人一致同意。
  在进入村子前,南陵锦凡特意让一个村妇,拿了一套村姑的衣服给凤轻尘换上,确保凤轻尘不会夹带任何有杀伤力的武器进去。
  好在凤轻尘不是有洁癖的九皇叔,很爽快地换上了虽干净却明显是穿过的衣服,同时把长发重新打散,随意包了块头。
  凤轻尘对这个装扮并没有异意,作为一个人质凤轻尘很配合,配合到让南陵锦凡怀疑凤轻尘脑子是不是坏了。
  “你不怕死?”南陵锦凡记得,凤轻尘一向很惜命。
  “怕呀。”凤轻尘回答的很诚恳。
  “既然怕死,为什么还要进来,你不会以为我不会杀你吧。”南陵锦凡审视地看着凤轻尘。
  “我一点也不怀疑你想杀我的决心,可惜这里你做不了主。”凤轻尘嘲弄地看着南陵锦凡,视线落在他身后如同幽灵的白衣人身上。
  南陵锦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白衣人阴恻恻的笑了两声:“桀桀桀……凤姑娘果然是聪明人。”
  “我不想死,只好聪明一点。”凤轻尘回答的很实在:“阁下的目的是想出去,而我的目的是要救这个村子里的人,咱们目标一致。”
  “是吗?我以为凤姑娘的目标是要我们的命。”白衣人从南陵锦凡身后飘了出来,这个时候凤轻尘才看清,这人的审美有多变态,居然连鞋子都是白色,这人有多爱扮鬼。
  凤轻尘故作诧异地看着白衣人,惊讶的道:“阁下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我一直想要杀的人,只有他一人。”为了怕众人弄不明白,凤轻尘特意指了指南陵锦凡:“我和锦凡殿下结怨以深,我们两个互相看不顺眼很久了,都想着要对方的命呢。”
  “看样子,我们确实是误会什么了,不过现在误会解开就好了。”白衣人顺着凤轻尘的话往下说,可凤轻尘却隐约觉得有那么一点古怪,而下一秒凤轻尘就明白了,疯子的逻辑是正常人无法思考的。
  白衣人突然拿出一把匕首丢在桌上:“凤姑娘,听锦凡殿下说你很擅长用阴招,为了我们的安全,想委屈一下凤姑娘。”
  “这是……要我自残?”凤轻尘看着桌上的匕首,瞬间就悟了对方的意思。
  第一次,她恨自己的脑子转得太快。
  “凤姑娘要这么理解也没有问题。凤姑娘见过我的同伴,应该知晓我们这些人和常人不同,我希望凤姑娘能和我们一样,这样大家走在一起,就不会太突兀。”白衣人的声音隔着一层布传过来,让人渗得慌,凤轻尘有那么一瞬间想笑,这群人天生残疾,现在是要她也加入,这是什么逻辑?
  “我拒绝。”
  “凤姑娘,你没得选择。”白衣人不客气地催促,屋内的气氛也凝重了几分,很是压抑,对没有武功的人来说,这影响更大,甚至是一种压制。
  凤轻尘似乎不受影响,面对白衣人的威压,依旧不理会:“我不接受。”她才不要自虐,这一刀切下去可长不回来。
  “凤姑娘不肯,那我只好让这村子里的人代过好了。你说,我是挖他们一颗眼珠,还是切掉鼻子的好呢?”白衣人很认真的征求凤轻尘的意见,凤轻尘也很认真的回答:“我觉得你们还是先逃命的好,如果我估计的没有错,九皇叔这个时候应该赶过来了。”
  凤轻尘这次绝对不是忽悠人,按她和九皇叔商定的计划,差不多就是这个时辰,九皇叔会来接应她。
  “不可能。夜城没有那么好攻破。”南陵锦凡刚出言否绝,就看到一身形矮小的男子跑了进来,在白衣人耳边耳语了几句。
  凤轻尘看不到白衣人的表情,只看到他听完后,突然看向自己:“凤姑娘果然料事如神,九皇叔离此地还有十里,你说我们该怎么办。”
  “我要劝你们束手就擒,你们也不会同意。所以还是乖乖地逃吧,至于挖眼珠还是削鼻子,我劝你们最好不要动手,你们应该明白,夜城现在已经算是东陵的领土。九皇叔这人极其护短,你要在东陵的地盘,伤了他的子民,他一定不会放过你们。我想你们应该不愿意和九皇叔为敌。”要不然,依南陵锦凡的作风,哪里会如此礼遇她。
  心思被猜中白衣人也不恼,只是点了点头:“凤姑娘,我们无意与九皇叔为敌,只是初到九州大陆,许多事情不了解,才冒犯了九皇叔。”
  事实上,他们确实想要杀了名满九州大陆的九皇叔,瓜分九皇叔的热血,可明显他们不是对手,既然如此他们就换个策略好了,横竖他们和九皇叔不存在利益之争,双方没有必要成为死敌。
  南陵锦凡脸色大变,暗道不好,不等他开口,凤轻尘就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们和贵主无仇,不过是与锦凡皇子有些恩怨,贵主能将锦凡皇子交给九皇叔,我想九皇叔一定会满意。”
  这个提议让白衣人很心动,如果一个南陵锦凡,能换来九皇叔和他们和平共处,那么他们不在乎牺牲南陵锦凡,横竖他们不会缺代言人,要找一个比南陵锦凡更好用的人,一点也不难。
  南陵锦凡脸色一阵青一阵白,被人当成牺牲品丢出来,这种滋味可不好受,尤其他心高气傲,当面被人如此轻视,他怎么可能不气,可他深知现在不能和这群人撕破脸。
  南陵锦凡深深地吸了口气,提醒白衣人:“别忘了灰老还没有回来,算算时间,灰老极有可能被九皇叔的人杀了,就算没有死,依现在的局面灰老恐怕也没有逃出来。”
  不得不说,南陵锦凡还是很有本事的,灰老一出白衣人当场禁声,凤轻尘眉头微皱,一看屋内气氛不对,便知大势已去,再说下去也没有意思。
  再说了,蓝九卿死于灰老之手,她不可能真放过这些人,与其在这里费尽心机的算机,不然直接一点,到时候用拳头说话。
  外面那群江湖人不怎么听她的命令,但一定会配合九皇叔的行动。
  不管在什么地方,即使同为强者,女人的地位也会比男人差,更不用提她还没有九皇叔强……
  给读者的话:昨晚写好了,想想又不怎么满意,一大早爬起来重写,让节奏快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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